“他們也沒有殺你,對吧,John,我的辦法是管用的?!蔽蚁蚯白吡藘刹剑@是步履維艱的兩步——我手里的小刀隨時都可能刺出,假如他對護士或者對我下手的話——可我又不希望這么做,即使他真的傷害我們,該怎么說呢?人命,是不應該因為他是否患病,而分出高低貴賤的!
John沒有那么做,他眼神迷離地瞧著我,肢體軟綿綿的,這反倒讓我自慚形穢。
“來,咱倆背靠背,這樣就沒有死角了。像真正的戰(zhàn)斗中的兄弟該做的那樣,讓我們背靠背?!蔽业哪康闹挥幸粋€,接近他,爭取護士的解脫。
前后也就2,3秒的時間,卻過得如此緩慢,我來到John的身后,他的眼睛始終注視著我的眼睛,這算件好事,起碼他可以聚焦了,換句話說,我能對他產(chǎn)生足夠的影響。
接下來,我不得不即興發(fā)揮一個略帶屈辱性的動作,以使得這場表演更具有真實意義。我告訴他,在戰(zhàn)場上,雖然我們暫時失敗了,但勝利終將屬于我們。至于失敗的表示,就像影視作品上表現(xiàn)的那樣——我們跪下來,放下武器,雙手舉過頭頂——投降唄!
“我會和你始終背靠背的,就像兄弟那樣?!?/p>
我這樣說,卻不是這樣做的。保安人員一擁而上,拿一種塑料制的類似于手銬的東西,把他的雙臂倒剪著拴好。
當然,到了這個時候,眾人總算明白了我自導自演這出鬧劇的意義,所以保安人員不會捆我,反倒是充滿感激地向我致謝。
然而我的心中,卻忽然涌上一股難以名狀的傷感。John是認真把我當成了同伴,可我,利用了他的幻覺,或者是他的天真。
他們把他推推搡搡地架走了。一直拖過走廊,來到樓梯口的時候,John還在回頭看我。在他的眼里,茫然大于懷疑,略微讓我的心中好受一點。
最快把我拉回到現(xiàn)實中的人,是老威,他著實不客氣地在我后背上重重地擂了一拳,“起來,臭小子!人家護士小姐,要謝你呢!”
“別謝我,這主意是我們老威出的。他還沒女朋友呢?!蔽冶焕贤袼拦芬粯油掀饋?,笑呵呵地瞧瞧護士,“如果沒有他的提醒,打死我也不知道病人看見了什么幻覺?!边@句話倒是千真萬確。
護士小姐,瞧瞧老威,紅了臉。
連醫(yī)護帶親友,大家圍上來七嘴八舌議論一番,說的什么,我全然沒聽進去,只覺得這一次危機過后,頭暈眼花,說不出的疲憊。
“哎呀,”護士小姐猛然醒悟,“遇見這倒霉事,我都忘了說了,我從搶救室里出來,就是為了通知你們,搶救進行的很順利,楊潔小姐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p>
“是真的嗎?”自殺女人楊潔的前夫,李詠霖先生一下子竄過來,抓住護士小姐的雙手,“她真的沒事了?!”
“啊,沒,沒事了……”放佛經(jīng)過了剛才的驚嚇,可憐的小護士還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對了,這還有張單子,需要您簽字確認一下?!?/p>
“好好,我簽?!?/p>
這一晚總算沒白忙活,眾人都深感欣慰。我靠在座椅上,沒吭聲,楊潔這一次沒死成,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呢,未來治療的路,還長得很呢!
我低頭不語,只覺得意識有些漸漸地遠去。忽然,有些什么濕漉漉的液體,噴到手上。
這是什么,我睜開眼,這才發(fā)現(xiàn)雙手滿是鮮紅色的血點。
啊?!我驚恐地抬起頭,正迎上李詠霖先生的臉。
作為獲救自殺者的前夫,他正在用拿只簽字用的筆,刺進自己的脖子,一面刺,還一面滑動傷口,動脈血高速濺射出來,幾乎噴了我一身。
他裂著嘴巴,一開口,血就不停的噴涌出來,他似笑非笑地瞧著我,一口口地卡血,聲音含混不清,“你救了楊潔!你本來也能救我,卻袖手旁觀!”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低頭瞅瞅自己染紅的手,又抬頭看看滑爛脖子咧嘴笑的李詠霖。
這,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