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起自己在醫(yī)院里實習的日子,有一天,派出所送來個貪杯的酒鬼,三天沒進食了,虛弱得厲害,高燒40度,脈搏每分鐘155,并伴隨嚴重的脫水。這個酒鬼神經兮兮,或者是燒得糊涂了,始終認為醫(yī)院是日本的殺人營,所以他打罵醫(yī)護人員,粗言穢語不堪入耳;他堅持要逃走,認為那是逃出殺人營的唯一活路。
我們該怎么辦?任由他跑出醫(yī)院在大街上晃蕩,直到痙攣脫水而死?還是不顧他的個人意愿,強制安排住院,給他服用大量的鎮(zhèn)靜劑,最后把病治好?
用不著太多討論,后一種做法是合適的。盡管他不認為自己有病,不接受醫(yī)生診斷,但他病情的嚴重是千真萬確的。作為醫(yī)方,我們都知道,他看不清事實真相,不認為自己有病本身就是一種病。
很遺憾,大多數醫(yī)院以及我本人,并不具備什么強制力。這也是件好事,可以因此避免其他被屈送醫(yī)院的事件發(fā)生??扇魏螞Q定都是雙刃劍,有利則有弊。
我開始思索另一件事,李詠霖拒絕我的幫助可以理解,但他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出人意料。他到底是在堅持什么,這是一種大男子主義的泛濫,還是他過分強調責任感的體現(xiàn),或者他有什么其他的秘密難以啟齒。
大概他和其他的男人沒什么兩樣。他們都沒有離家索居,都住在城市里;他們也許富有,也許貧窮;可能受過教育,也可能大字不識;他們不大引人注意,沒有貼上偉人的標簽,都是貨真價實的公民,沒準是老師、警察、技術工人或者李詠霖這樣的私人老板。
我感到可悲,他們都一樣的過分強調責任,背負了好多東西,反而不愿意相信別人,拒不承認自己的問題。
這有些可笑,在這個男性基因逐漸萎縮的年代里,他們身上的男性品質卻日益得到彰顯——或者自認為是在彰顯。我不是在說春哥,別誤會……
有些生物基礎知識的朋友都知道,在性染色體的組成上,男人是XY,女人是XX。雖然各國的男女比例不同,但是縱觀人類歷史,從世界范圍來說,男女比例仍大致是1∶1。也就是說,X基因在人體內得到進化的機會是3(女人兩個,男人一個),而Y染色體的機會只有1(男人的一個)。性染色體和其他的22對常染色體不同,XY是互相攻擊的。表現(xiàn)了男性特征,女性特征自然要削弱,反之亦然。X得到3倍于Y基因的進化和適應性,它對于Y基因的攻擊是殘酷而有效的。這從我們現(xiàn)在的基因狀況,和人類誕生伊始提取到的化石基因對比就能看出,Y基因為了防止攻擊,正在逐漸地關閉自己的一些鏈接。
所以,在現(xiàn)代社會,我聽到女性朋友說得最多的那句話,就是“他不像個男人!”這話有好多版本,在我為一個女朋友介紹對象的時候,她就換了個說法,“哦,兩條腿的男人很常見,兩條腿的爺們可不好找!你得幫我找到個爺們。”我于是放棄了尋找對她說,“你去拿著長矛捕獵猛犸象的時代找找看吧,興許有你要的。”
我在這里大放厥詞可能要惹惱許多男性朋友了,沒辦法,我也是個男人,而且學會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