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受眾的緣故,席思永難得地妥協(xié),在選歌時挑選了不少偏流行元素的歌曲,而不是像以往那樣固執(zhí)地堅持重金屬的風格,壓軸曲目照例是Life’s like a river,這幾乎已成為樂隊永恒不變的標志性曲目。原本這首歌在蝎子樂隊的精選中都算不得流行,然而由于樂隊持之以恒地推廣,退場之后安可聲不絕于耳。
ENCORE曲第一首選的是Yesterday,剎那間露天電影院的氣氛從煙花一瞬的熱烈,轉為醇酒醉影的傷逝情懷,披頭士傳唱最為廣泛的曲目之一,演變?yōu)橐粓鋈f人大合唱。輕緩的音符,如夏日的微風拂過,撩撥在每個人的心尖上,泛起的是不一樣的漣漪。成冰只覺得自己面上也涼涼的,臺下的人在傷逝青春的揮霍,昨日的一去不返,她腦子里涌起無數(shù)的往事,明明口中唱著“all my trouble seems so far away”,心里體味著的卻是“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終于唱到散場那一曲:
穿越狂野的風啊,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訴你,我醉了酒
飄向遠方的云啊,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訴你,我不回頭
那一瞬間,成冰閉著眼對自己說,她僅剩的大學生涯,精彩紛呈也好,庸庸碌碌也好,至少在樂隊的這段日子,將是她永生難忘的回憶。她回頭看看樂隊眾人,從席思永到吉他手到鍵盤再到鼓手,即便過去的日子他們多少次為理念不合而拍桌子敲凳子地爭執(zhí),那片片往事,也在每次掃弦的剎那,伴著最真摯的情感,融入每一節(jié)音符。
曲終人散,舞臺上的燈是一盞一盞地滅的,不斷有人沖上來和樂隊成員擁抱,還有好些人摟著她合影。成冰已累到虛脫,不過俗話說得好,人生難得幾回癲,她面目肌肉笑到僵硬,還是支撐著和要求留影的同學們合照。最后黎銳沖上來解救了她,“同學們同學們,我們在西門外的時光漫步酒吧定了慶功宴,還有興趣的同學,可以一起過去,讓太后先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咱們不醉不歸!”
“哀家會永遠記得你的,”成冰拍拍黎銳的肩膀,又回頭跟席思永說,“我先回寢室沖涼換身衣服。”話說到一半發(fā)覺席思永似笑非笑地瞅著臺下,轉臉一看,站在臺下的赫然是許久不見的潘儀。
真敗興,成冰滿腔熱血急速冷卻,一瞬間便從無限的青蔥歲月惆悵情懷里清醒出來。記起來自打籌備演出后,似乎有兩三個月沒看到過潘儀了,好幾回她試圖旁敲側擊,又怕太著痕跡,生生地給忍住。反正就算席思永有空窗期,她也堅決不報名填空!
潘儀變漂亮了,當然以前本來就不差,旁邊還戳著個人模人樣的男生,目測身高180。成冰斜覷過去,180男正皺著眉和潘儀說著什么,潘儀那雙明汪汪的眼睛里滿是幽怨,幽怨的對象顯然是席思永。成冰略掃兩眼后回頭跟另外幾人道:“先回寢室,時光漫步見?!?/p>
回后臺整理卸妝,杜錦蕓和左鄰右舍幾個寢室的人都在等成冰,連寢室那位刮風下雨雷打不動上自習的好學生也來看“吵死人又聽不懂”的現(xiàn)場,她今天面子可算是足了。一群人擁著成冰瘋瘋鬧鬧地往回走,忽然聽到有人在后面喊:“太后,能跟你談談嗎?”
杜錦蕓最是得理不饒人的主,更何況這回潘儀送上門來,不等成冰發(fā)話便上前一步:“怎么,是有問題要請教太后呢,還是要匯報明天你和你們家那口子的動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