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喀琉斯的腳踝(4)

戒-永遠 作者:云五


這樣的話他老早前說過不知多少次,寒假回家時他便叮囑過一回,現(xiàn)在聽他再說起,心頭熱乎乎的,卻又生出幾分低落。黎銳站在一旁,朝送行的人低聲道:“留點私人空間給他們倆吧,咱們要不先出去?!?/p>

朋友們把黎銳這話一個接一個地傳下去,眾人都自覺地退下來。黎銳這才上前跟席思永道:“你幫成冰把東西送上去吧,我們先出去了,剛剛不是定了地方腐敗嗎,我們先去川味香,你等會兒過來和我們會合?!?/p>

席思永點點頭,黎銳帶大伙先出站,另外坐車去川味香,點好菜等了半小時,也不見席思永過來??纯磿r間后問:“車都開了吧,思永怎么還沒出來?別躲哪兒郁悶去了吧?”

“打電話催催?!?/p>

黎銳掏出手機撥給席思永:“思永你在哪兒呢,還有多久?”

“我在車上?!?/p>

“公交還是打的,還有多久?你快點兒,等著你開席呢?!?/p>

電話里沉默片刻,隨后黎銳聽到成冰的聲音:“他在火車上。”

席思永是在列車車廂門關上的前一剎那沖上去的,看著成冰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就說了一句話:“成冰我一世英名算毀在你手上了!”

成冰想我也沒做什么呀,我不就是在你下了車之后,發(fā)了條短信問你有沒有愛過我嗎,我不就是——一時沒忍住好奇心,多嘴了一句嗎?

可她只是像傻子一樣愣愣地看著席思永,這不是席思永的作風,席思永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隔著車窗,想看看席思永收到短信的表情——他一度愕然,然后未及她反應過來,他已奔上車來到自己面前。

“你上來是要告訴我答案嗎?”

這問題問得怪傻氣的,席思永也就摸摸成冰的頭,朝自己胸口摁摁:“最近天真熱,這姑娘都被燒糊涂了?!?/p>

成冰一頭堪比飄柔廣告的長發(fā)被他一陣亂揉,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找不著北,茫然良久才終于明白過來:席思永跳上車了,他不會和她分開,至少此時此地,他沒法和她分開了。

席思永面色凝固,神情難測,還是原來那副欠抽的嘴臉,成冰于是問:“你不會是預謀已久的吧?”

“我頂多腦袋進水一分鐘,不會腦袋進水一個月?!?/p>

列車緩緩開動,窗外林立的矮墻高樓剎那間飛速后退,成冰瞬間便緩過神來:“席思永,事實勝于雄辯!”

席思永側(cè)過頭來,舉著手機陰惻惻地說:“不錯,事實勝于雄辯?!?/p>

成冰心中暗恨,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席思永這才聳著肩笑了,笑過后坐在臥鋪車廂臨窗的凳子上凝眉不語。成冰問:“想什么?”席思永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她,半晌才道:“想以后啊?!?/p>

成冰默嘆一聲,在他對面坐下來。她知道席思永便是這樣現(xiàn)實的人,發(fā)脾氣不超過三分鐘,腦子發(fā)熱也不過是三分鐘。便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勢,他也不容她感動多一秒,反而以二百公里的時速,將她瞬間從夢境拉回現(xiàn)實。

以后。

這真是奇妙的兩個字。尤其是這兩個字之前再加上一個前綴:他們的以后。

從不敢思考這樣的命題,他們原是沒有以后的,如詩中所寫的那樣: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原來以為他們不過是抓住青春的尾巴,把握住最后的煙火一瞬,盡情地燃放——誰曾料想過有以后來著?

現(xiàn)在卻必須實際地想一想了,席思永已在他最大可能的范圍內(nèi)表明態(tài)度,她拿什么來承載他這樣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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