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次起夜時曾見到叔叔進去過,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叔叔進這間房是有規(guī)律的,不是初五,就是十五,要不就是二十五,反正都是去鳳凰集表演的當(dāng)天,而且都是子時。這讓劉富貴有些疑惑,難道這間屋里的什么東西和叔叔這門技藝有著莫大聯(lián)系?
劉鎮(zhèn)江摸索了一陣掏出鑰匙,打開銅鎖然后向里一推,只聽得“吱呀”一聲,門開了。而就在門開的同時,劉富貴突然感到有一陣寒意從房間里滲了出來,激得他全身寒毛倒立起來,而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驚悚。
富貴站在那扇門外朝里面望去,只看見那里面燭光幽幽地閃爍著,而那光看起來并非溫暖,卻透著一股森森的肅殺。
“進來吧?!眲㈡?zhèn)江走進了房間,然后向富貴招了招手,富貴深吸了口氣,跟著走了進去。一進屋,就好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在劉富貴的心中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冷。是的,當(dāng)他走進來以后,就有種異樣的感覺,但不同的是,這種冷并不是身上,而是從心底涌出來的。就好像這個房間的角落里有許多雙眼睛在偷偷地窺視他,看得他心寒。
劉鎮(zhèn)江見富貴魂不守舍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要怕,慢慢就習(xí)慣了。”
叔叔的話讓富貴好受了很多,過了一會兒終于習(xí)慣了這里的氣氛,他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來。房里的陳設(shè)相當(dāng)簡單,除了張桌子幾個板凳,幾個蒲團之外,就只有面北朝南的一個神臺。這讓富貴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層,因為一般的神臺都是面南朝北的,而這個卻反其道而行。再看臺面上除了香爐蠟燭,就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架子,被一張紅布蓋著,看不到里面有什么東西。
劉鎮(zhèn)江讓富貴跪在神臺前的一個蒲團上,自己也跪在另一個蒲團上,低頭嘴里念叨起來,他念的什么富貴一句也沒聽清楚,只是感覺這場景不應(yīng)該是拜師,而是道士招魂。過了一會兒,劉鎮(zhèn)江站了起來,把那只公雞提在手中,走到神臺邊掀起了紅布的一角。
劉富貴一直好奇紅布下到底是什么東西,視線卻被劉鎮(zhèn)江的背影擋住了,他伸著脖子看去,只見叔叔把那只公雞從紅布的一角塞了進去,便馬上蓋住了紅布。那公雞起先還是好好的,抓在手里時還“喔喔”地輕聲叫喚著,但它被塞進紅布以后,只聽見它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在紅布下?lián)潋v了幾下,便再也沒了動靜。
劉富貴心中駭然,那里面到底是什么?難道是吃人的怪獸!
做完這些,劉鎮(zhèn)江拜了拜,然后把手伸進紅布中摸索了一陣,富貴剛想叫小心時,他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手中拿著一把沾滿血的匕首。
“原來叔叔在紅布里殺雞呢,我還以為有什么怪獸?!眲⒏毁F長吁了一口氣,順手摸了摸額頭,這才發(fā)現(xiàn)額頭上盡是冷汗。
這時,劉鎮(zhèn)江說:“把右手伸出來?!?/p>
富貴依他的話做了,卻不想他居然用那把帶血的匕首在富貴的手上劃了條豁口,富貴痛得“嘶”一聲,又聽劉鎮(zhèn)江說道:“別縮手,就這么放著?!备毁F只能聽他的話,把手定在胸前。然后,劉鎮(zhèn)江又把匕首平放在他手里,只見得那匕首上的雞血和手心滲出的血液流淌到一起,在燭光的映襯下甚是鮮艷。
接著,劉鎮(zhèn)江又默默念叨起來,他每念一句富貴就覺得手中的匕首沉重一分,當(dāng)他念完的時候,富貴的手突然一緊,那感覺就好像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一般,驚得富貴“啊”地叫了起來。
“別動!”劉鎮(zhèn)江連忙按住了富貴的胳膊,富貴抬頭看去,只見叔叔滿頭大汗,表情異常緊張,于是硬著頭皮穩(wěn)定情緒。
劉鎮(zhèn)江放開富貴的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汗水,對富貴說:“接下來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一個字也不能錯,知道嗎?”待富貴點頭答應(yīng)后,劉鎮(zhèn)江才一字一句地念道:“祖師爺在上,本人劉富貴求傳授鬼手絕技予以營生,學(xué)成后不忘前人教誨行善積德,所獲財物不敢多得,雖有盈余卻不致富貴。正德行,遠奸邪……”
富貴跟著叔叔念著,當(dāng)他聽到“鬼手”二字時,心中沒來由的一寒,但嘴上不敢停頓,直到隨著叔叔把最后一句“如有食言,甘受處罰”念完后,房間里突然靜了下來。過了好久,才聽得暗地里似乎有個聲音“嗯”了一聲。那聲音若近若遠,好似九幽地獄中傳來的一般,聽得富貴毛骨悚然,但劉鎮(zhèn)江卻大喜,朝神臺跪下連連磕頭。
而這時,富貴的手上一松,那股寒意也逐漸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