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嫁葬啊，是南山里一個習(xí)俗，害死人啊……小老弟，記住我的話，到了石墩村把差事交代完了就趕快回來，一夜也不能多留，知道嗎？”

二柱子愣愣地看著吳老前輩，他的話里明顯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但不管二柱子怎么問下去，吳老前輩都不肯再說，似乎這中間有什么忌諱不便講明。只是他那嚴(yán)肅的表情并不像開玩笑，二柱子只好點頭應(yīng)下，吳老前輩的臉色這才緩和過來。

接下來，兩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然后就沒了興致。二柱子累了一天早就乏了，于是告了個罪，便回房歇息，腦袋剛碰到枕頭，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二柱子朦朦朧朧地聽到一陣細瑣的聲音，應(yīng)該是老鼠之類的小動物發(fā)出來的，他睡意正濃翻了個身沒有理睬。但又過了一小會兒，二柱子突然翻身坐了起來，他突然想到，要是棺木被老鼠啃壞了那該怎么辦！

于是他連忙下床點亮蠟燭，仔細地檢查起來，所幸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之處。二柱子本想滅掉蠟燭繼續(xù)睡覺，但這么一驚倒嚇出了一身冷汗，就連睡意也淡了許多，再看向那棺材時，腦海里又不免想起那張美麗的面孔，引得他的手不自覺地放在棺蓋上。

“我……我只是看看有沒有蚊蟲鉆進去，就只看一眼。”二柱子心中打著鼓，嘴里念叨著。雖然他也知道這是個借口，但經(jīng)這么一說，那種負罪感著實減輕了。

揭開棺蓋，就著燭光再一次看見那張美麗的臉，是那么安詳那么恬靜。從她的身上似乎散發(fā)出一種獨特的香氣，漸漸彌漫在整個房間里。而那股香氣好像有生命似的，往二柱子的鼻孔里鉆。

他從未嗅過這么美妙的氣味，不是花香，也不是胭脂。以前聽人說，美麗的女子身上總會帶著與生俱來的獨特香味，或許這就是她的體香。這味道令二柱子浮想聯(lián)翩，不自覺地伸手撫摸著她的臉，指肚在那絲綢般光滑的皮膚上劃過，他感覺到一絲異樣的彈性，本不該屬于死人的彈性。

二柱子突然從迷幻中醒悟過來，連忙收回手。卻不小心把幾滴燭淚濺進了棺木之中，他慌忙把頭探進去，想要擦掉，不想慌亂之中腦袋正好撞到了橫板上，兩眼一花就這么昏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二柱子依稀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睜開眼卻嚇了一跳，這才他發(fā)覺自己和棺中的女人很近，幾乎貼到了一起。日光傾斜從門縫中擠進來，打在她的臉上，從二柱子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她臉上，那代表著少女青春的細細絨毛。

他這才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用手一摸額頭上還有塊小小的凸起。想到昨夜居然和她這么面貼面睡了一夜，二柱子心中羞愧萬分。這時門外又響起敲門的聲響，伴隨著吳老前輩的招呼聲，二柱子應(yīng)了一聲，連忙收拾好一切。

待他出門后才發(fā)覺天早已大亮，前廳的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食物，原來是吳老前輩為他準(zhǔn)備的。

早飯過后二柱子又要上路了，臨走時他掏出幾個銅板給吳老前輩當(dāng)做食宿費，但吳老前輩說什么也不收，這倒讓二柱子不好意思起來。兩人一直走到村口，離別時吳老前輩煞有介事地叮囑他，辦完了差事不管多晚也要立刻離開，這倒讓二柱子有了些警覺，那個所謂“嫁葬”的習(xí)俗也在他心中莫名地蒙上了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