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也罷,既看見了,張大膽豈肯輕易放過?輕手躡步摸將上去。
陡料,白貓似就明了他的心想,未等得他近身,“嗖”一下輕快跳往另一處樹底。張大膽轉(zhuǎn)而進向,白貓忽又“嗖嗖嗖”逃往臺亭榭樓,草木花石間。
反復(fù)周始,張大膽終究難以近得貓身,每當離距丈處,貓便即逃離別處,卻不溜逃得沒影,倒似有意與他捉弄一般。
張大膽性躁急倔,此時脾氣上來,想道:“今晚若逮不了你,我就發(fā)下毒誓三日不見她。?。≡撌侨杖惯B想都不能想她一下。”外人聽來,這樣的誓承豈能算得是毒誓,不想人又不會死,但在張大膽心里,要他三日不想飄紅,那是難受千萬倍的事情。此就好比錢癡酒鬼色魔子,倘若叫他們發(fā)誓從此不愛錢不吃酒不玩女人,想必比得毒咒自身親生父母死去,后者反更來得輕快一些。
如般誓言出口,張大膽自不敢懈神,暗籌了下,心生計來。雙掌伏貼地上,蹲低身子,學(xué)起貓兒“喵喵”叫喚,嘴中還道:“貓兒過來,貓兒過來……”
要說人學(xué)著畜生講話,倒也不知畜生聽懂沒聽懂,只因張大膽曾憶起小時候,有的人家丟失了貓狗,主人家四處尋找,總會學(xué)著貓狗的叫喚聲,不久丟失的貓狗便也能聽見回家了。想起當年母親養(yǎng)雞喂食,有時也會學(xué)雞“咯咯咯”叫幾聲,跑去遠處的雞,聽到母親的聲音,也會拍打著翅膀飛快地圍攏過來。
想起這些,張大膽心想,興許我學(xué)幾聲貓叫,貓就不再怕我了,也就不逃避了。
但見白貓俯趴住身子,怔怔看著張大膽。半晌,貓前腿一伸,后背凸弓,直直站起,瞧一眼張大膽,忽一下躥入一口破落的窗戶里。
張大膽愣了一愣,轉(zhuǎn)而一笑,道:“狡猾的畜生,看你還往哪里逃去。”四處翻找了下,揀得幾塊半面八仙桌大小的爛板子,和幾條長木棍,把房屋的破窗戶一一頂實,又從別處屋子找來了火刀火石及半支蠟燭打燃,從門里進去,回身閉緊了房門。
一股霉發(fā)味道嗆人口鼻,但眼瞧去,這里當年極似一間女人的閨房,雖然已是二十多年無人住居,但歷府自從遭逢大難后,一直都傳言宅子甚不干凈,人們唯恐避之而不及,故而府中擺設(shè)少有外人前來動過。但因年月久去,房里的木制桌椅霉蛀不堪,蛛網(wǎng)交錯,灰塵更達寸尺厚。張大膽秉燭往里走著,口中輕音喚道:“喵!你在哪里?喵!快快出來……”
轉(zhuǎn)過屋側(cè)一木屏風(fēng),張大膽腳底一滑,險些摔倒。低眼去瞧,發(fā)現(xiàn)四下地上散落著不少珠子,撿起幾粒看察,珠子中間都有一個穿孔,想必這里原掛著一排珠簾,時日久了,穿在珠子里的絲線朽腐爛去,珠子都滾落在了地面。
張大膽又撿來幾粒珠子,滾于掌心在胸口布衣上擦了一擦,揩拭去珠面的灰塵。燭火映襯,珠子頓然光澤潤圓,色彩斑斕。
張大膽贊嘆一聲道:“瞧這珠子,擦一擦還這般鮮活,想必定可值些錢。只是人家的東西,我張大膽也不是貪銀之人,當是不可拿走的?!陛p手將珠子又放回地面,查了查屏風(fēng)后面,不見那只貓兒,隨身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