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見險關(guān)已過，便把人馬扎住，休兵一日，然后傳了一個密令。這個號令一下，各部的人馬登時嘩變，盡殺護(hù)送及安撫官五十余人，將沿途所過的州縣、村鎮(zhèn)大行焚掠起來。霎時間烽火連天，煙塵四起，各縣告急文書雪片似的飛來。

奇瑜一連接了五個警報，這一驚非同小可，馬上傳令：飛調(diào)總兵賀人龍、李卑星夜馳赴漢中府，迎頭截剿。一面飛咨三邊總督洪承疇，火速派兵協(xié)剿；一面親自督率了各鎮(zhèn)大兵，兼程出發(fā)，來與自成決戰(zhàn)。

不題奇瑜在這里調(diào)兵遣將，分頭并進(jìn)，再說自成率了人馬，沿途攻城掠寨，直向漢中一帶殺了前來。行了不上兩日，只見那前頭的探馬飛報，說是總兵李卑率領(lǐng)大隊人馬攔住了去路。自成大怒，即刻指揮人馬上前迎戰(zhàn)，兩下就在平坦之處擺開陣勢。

李卑橫刀勒馬，在陣前大叫：“自成反賊，快快上前領(lǐng)死！”自成大怒，傳令叫大將老張飛率兵出戰(zhàn)。老張飛領(lǐng)命，立刻挺槍躍馬直取李卑。李卑厲聲喝道：“無名小卒，焉足污我寶刀，快快回去，叫李自成出來洗頸就戮罷！”老張飛哪里理會？舉手一槍，直向李卑刺來；李卑大喝一聲，揮刀便與他接戰(zhàn)，兩下陣?yán)锝鸸凝R鳴，喊殺連天。交馬不上十合，李卑手起一刀，斬老張飛于馬下。官兵一聲吶喊，直向陣前沖殺了上來。

自成大驚，急忙向后軍調(diào)了大將馬維興上前接戰(zhàn)。維興奉令，提刀殺出陣來，交馬一口氣大戰(zhàn)了七八十合。二人武藝高強(qiáng)，自午至未不分勝負(fù)。自成看見風(fēng)頭不好，立刻鳴金收軍，一面調(diào)弓弩手射住陣角，然后緩緩地收住人馬，傳令叫各營堅守壁壘，不許出戰(zhàn)。

次日一早，李卑又鳴鼓進(jìn)兵，前來搦戰(zhàn)⑨。自成仍舊深溝高壘，不肯出戰(zhàn)，一面向迎祥商議道：“此去道路險窄，李卑又是著名的勇將，看前日陣上情形，這一支官兵是很難對付的了。依甥愚見，不如棄了正路，趁他們不曾防備，我們盡率全部人馬，由鳳翔一帶殺入隴右，再作良圖罷?！?/p>

說猶未畢，只見牛金星立起身來，拍掌笑道：“這個計策好。目下我兵在這里嘩變，各路官兵都向漢中開發(fā)。在他們的意思，總以為我們必然去取漢中府的。如今出其不意，我兵復(fù)向這一路殺了過去，弄得他們千里跋涉，疲于奔命，然后相機(jī)而行，以逸攻勞，一鼓可以破之。”

迎祥道：“既是這樣，便可趕緊出發(fā)?！?/p>

自成領(lǐng)命，立刻下令，叫李過、俞彬、李守信三人各率本部精兵，前去各要隘加意扼守，防備賀人龍一支人馬，并截左良玉的來路；李雙喜、蕭云林、高杰、周鳳梧四人，各率大部精兵，分頭扼險，敵住李卑的大隊，并防堵陳奇瑜來追。兩路人馬開拔之后，自成便把中軍大隊一齊調(diào)向后方，一面令催李雙喜開營出戰(zhàn)，直向李卑的大營殺了前去。

此時李卑看見自成一連兩自不戰(zhàn)，正在疑惑之間，忽聞李雙喜率領(lǐng)人馬扣壘搦戰(zhàn)，李卑大異，立刻披掛上馬，來與雙喜交鋒。二人見了面更不打話，一氣大戰(zhàn)了七八十合，未分勝負(fù)。其時周鳳梧看見李卑英勇難敵，他便挺槍躍馬上前助戰(zhàn)。李卑部將伍維藩看見鳳梧出馬，他亦舞刀殺出陣來，接住鳳梧大戰(zhàn)，一時金鼓齊鳴，喊殺連天，一直殺至天晚，方才各自收兵。

前方正在相持不下之際，自成便趁著這個當(dāng)子，留下高一功、李友二人接應(yīng)前軍，自己同迎祥盡率全部大隊，連夜拔營起行，直趨風(fēng)翔一帶而來。此時西路官兵毫無防備，自成大兵一到，連陷鳳翔、鳳縣、山陽、麟游、崇信、鞏昌、臨洮、平?jīng)?、涇州。崇信知縣龐瑜、山陽知縣董三模、鳳縣主簿吉永祚、教諭之蔚、鄉(xiāng)官魏炳、涇州知州婁琇、麟游知縣呂名世等，先后戰(zhàn)死。一時烽火連天，震動了甘肅全省地面。

甘肅撫按連章向朝廷告急，崇禎帝覽奏大怒。因為風(fēng)翔一帶防守?zé)o備，把陜西巡撫練國事革職拿問，另以僉都御史甘學(xué)闊巡撫陜西，責(zé)成他督率陜西官兵，協(xié)同洪承疇入甘會剿。

這個時候自成的大兵已經(jīng)殺入平?jīng)鲆粠В抢铍p喜等兩路人馬亦相繼入甘。自成會合了諸將，便向大眾商量道：“我兵在陜西幾次失利，今幸安安穩(wěn)穩(wěn)脫離了險地。現(xiàn)在各路有兵又將追至，究竟應(yīng)該向何處進(jìn)兵？大家商議一個妥善之策才好，請眾位各抒所見，我們?nèi)€折中辦法，免得臨時忙亂，再蹈前轍?！?/p>

牛金星道：“目下我軍雖然出了險地，但是那三邊洪承疇的人馬不久定要?dú)⒌?。這鞏昌、平?jīng)鼋苑怯梦渲?，不如趁洪承疇未曾回?zhèn)之時，我們先移兵去取固原。若能得了固原州，那時候進(jìn)可以戰(zhàn)，退可以守，便不害怕他們了?！?/p>

迎祥道：“這話不錯。固原地當(dāng)險要，人民素稱富庶，趁他大兵遠(yuǎn)出之時，一鼓可以攻下?！?/p>

自成道：“既然如此，便是愚甥親自出馬罷?！?/p>

迎祥大喜，即刻傳令，叫自成先行，自己率了大隊隨后出發(fā)。

自成領(lǐng)命，立刻點(diǎn)起人馬，仍令李雙喜為先鋒，率領(lǐng)八千人馬，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中軍大隊繼續(xù)前進(jìn)。一路上浩浩蕩蕩殺奔固原而來。欲知后事如何，請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