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大驚，只得率同諸將火速退兵，一面令劉成功、李升分兵兩路，且戰(zhàn)且走。行不五里，忽聞前頭的鼓聲又起，原來是李守信等早已繞出官兵背后，向前倒攻上來。萬年正待親自上前接戰(zhàn)之時，不防那李過等也從左右趕殺上來，一時四面的殺聲驚天動地。李守信、李萬慶、馬維興、劉宗敏、李過、羅虎、袁宗第、高一功、賀珍、賀錦、田虎、高立功等一班大將，各率馬步大兵，把官兵團(tuán)團(tuán)圍住。自成親自率了李雙喜、周鳳梧、俞彬等，風(fēng)馳電掣殺入垓心來捉萬年，只聞得一片金鼓聲，夾著喊殺之聲，搖山動岳。副將劉成功身帶七傷，首先陣亡。萬年手握長槍，大呼陷陣，左沖右突，手?jǐn)仄珜⒘鶈T，自成的兵將一擁殺上前來。此時官兵早被自成的兵將殺得七零八落，死亡過半。萬年身邊只剩下部將張廣見、高國勛二人，各率殘兵死戰(zhàn)不退。自成又傳令，叫部下人馬大呼：“萬年早早投降，免遭誅戮！”萬年料不能脫，便向高、張二將說道：“本帥與爾生同鄉(xiāng)里，素知二公忠勇，今日大勢已去，徒死無益，可急拔身早出，速向督帥軍前報(bào)信，留下身子好替國家出力，好為我米脂人爭光！”說畢，就在馬上拔劍自刎而死。自成見他落馬，立刻麾兵奮進(jìn)，四面兜殺，霎時功夫官兵全軍覆沒，自成下令收兵。那一片戰(zhàn)場，登時變成了血肉腥膻，尸骸狼藉，日色都無光了！后來邑舉人原任江西新城縣知縣馮汝為有詩嘆曰：

忠孝家聲舊，威名震九邊。

十年拼馬革⑨，千里逐狼煙。

數(shù)嘆封侯蹇⑩，空懷報(bào)國堅(jiān)。

寧州城外水，千載尚嗚咽。

萬年既死，高、張二將方才混入土卒中，各自逃回陜西去了。后來二人都以戰(zhàn)功卓著，廣見官至湖廣寶慶總兵官，國勛官至京師提塘副將——此是后話。

再說那曹文詔正在由晉入陜之時，忽聞萬年兵敗戰(zhàn)死，想起袍澤之情，不禁放聲大哭！一面催督人馬星夜進(jìn)兵，來與萬年復(fù)仇，因此他這一支大兵來得非常迅速。

自成聞知文詔兵至，立刻率了人馬，星夜趕奔了五六十里，便與官兵恰恰遇著。自成下令，叫大將馬世耀率領(lǐng)人馬火速出戰(zhàn)。

文詔望見了世耀，便咬牙切齒，立叫副將柳國鎮(zhèn)上前迎戰(zhàn)。國鎮(zhèn)挺槍而出，與世耀一刀一槍，大戰(zhàn)了三十余合未分勝負(fù)。副將曹變蛟看見國鎮(zhèn)不能取勝，立刻率領(lǐng)人馬上前助戰(zhàn)。世耀抵擋不住，登時敗下陣來，文詔麾兵追殺上去，便與自成的大隊(duì)相遇。前軍大將李過與變蛟一氣鏖戰(zhàn)七八十合，自成看見變蛟武藝高強(qiáng)，恐怕李過有失，急忙下令叫高立功、蕭云林率了人馬分左右殺上前去，文詔亦調(diào)副將柳國鎮(zhèn)、張全斌分頭迎敵。一時金鼓齊鳴，殺聲四起。文詔亦舞動大刀，親自殺出陣來，頂頭便遇著了李守信，交馬大戰(zhàn)了三十余合，守信料敵不住，拖刀敗陣而走。自成大怒，急令大將羅虎、史太一齊出馬，來戰(zhàn)文詔。文詔大喝：“無名小賊，何苦白白的送死！”說時舉刀一揮，斬史太于馬下，順勢回轉(zhuǎn)刀來，直劈羅虎。羅虎大驚，急忙舞刀迎住，交馬不上十合，早被文詔殺得大敗而逃。文詔也不追趕，飛馬向中軍一直來斬自成。自成大驚，連忙親舞鋼矛上前迎戰(zhàn)。其時背后的將士看見自成出馬，一齊都?xì)⑸锨皝?，刀、槍、劍、戟圍住文詔，四面夾攻。文詔大怒，舞動手中的鋼刀、連斬上將三員，背后柳、張二將也殺退了兩翼敵兵，乘勝上前接應(yīng)。官兵人人奮勇，一陣殺得自成的人馬拋盔棄甲，大敗而走。文詔也不追趕，下令收回了人馬，安營下寨。次日一早，又率領(lǐng)大隊(duì)人馬上前搦戰(zhàn)。不料自成營中即是深溝高壘，任他如何叫罵，到底沒有一個人出來應(yīng)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