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p>
“出來,帶上槍?!鼻嗬窍让鋈チ?。
岳昆侖跟著青狼繞到一個樹叢后面停住,青狼也帶了槍。
“我要去打個伏擊,你去不去?”青狼問。
“上哪兒打?”
青狼掏出一張地圖抖開,野人山航拍地圖,駐印軍軍官才會有,也不知道他哪兒弄來的。
“明天部隊要開過這條河。”借著篝火的光亮,青狼點著地圖上一個位置,“照這幾天看下來,鬼子小組一定會在渡河地點打我們前鋒隊伏擊。咱們趁夜先埋伏過去,打他們個反伏擊!”
岳昆侖有些猶疑:“是不是跟排長說聲?”
“他要知道了就啥也別干了?!鼻嗬嵌⒅览龅难劬?,“去不去給句話,你不去我單干!”
哨兵在值哨,頭戴防蚊面罩,手握加蘭德步槍,在哨位附近警惕地來回走動,是個忠于職守的軍人。兩道影子在地上一閃而過,也就眨巴眼的工夫,但哨兵捕捉到了。他不動聲色,故意慢慢轉(zhuǎn)開,邊解著皮帶,像是要走開方便。
青狼一推岳昆侖:“走?!?/p>
倆人貓著要飛跑而過,人還沒完全進入暗處,背后傳來送彈入膛的聲音。倆人一下站住,要被自己弟兄從后頭一槍崩掉,那太冤了。
“口令。”哨兵很冷靜,那兩個背影穿著美式軍服。
“裕仁是王八?!鼻嗬菍σ痪?。也不知道誰想的倒霉口令。
青狼和岳昆侖垂著手慢慢回轉(zhuǎn)身,讓哨兵看見臉。
哨兵放下槍管走上來,防蚊面罩揭開,露出站長溝溝坎坎的國字臉。
“干什么離開營地?”
“你個老東西!”青狼先罵一句,“我倆去前面渡河點打鬼子伏擊,一起去?”
“排長知道嗎?”
“怎么都這操性,沒那美國佬咱就不打鬼子了?先干了再說?!?/p>
站長左右看看:“我去不了,沒人替哨。”
“跟我這瞎耽誤工夫。走了。”青狼扯上岳昆侖就走。
岳昆侖回頭說:“明早替我們跟排長說一聲,我們在渡河點等——”
“磨嘰個屁啊——”
倆人的聲音已經(jīng)遠了。
“喂——”站長壓著聲音喊一句,瞧倆人的背影已經(jīng)進了叢林,還是搖搖頭把話說完,“倆混小子都當心點……”
沒有月亮,灰白的云層反射出熹微的天光,一條河流蜿蜒穿過叢林,自高處看下去,飄動的玉帶一般。西岸最高的一座山崗上,兩個黑影在向崗頂蠕動,但得非常專注才能看出在動。是岳昆侖和青狼,爬得很慢很小心。他們要去的崗頂是西岸射界最為開闊的陣位,有效射程足以控制渡河點和對岸的一個高地,同理反推,對岸高地射出的子彈同樣能打著他們。他們必須小心,誰知道哪叢茂密的植被后面就潛伏著鬼子的槍口。
倆人爬到了崗頂最高點,位置很不錯——一溜灌木正好長在棱線上,身邊是半人高的草叢,只要別亂動,對岸絕對發(fā)現(xiàn)不了;就算被反擊,頭一縮就下了反斜面。進可攻,退可守。倆人盡量不發(fā)出聲音,把身下的草叢壓出兩個凹槽,再鋪上軍毯,一半墊一半蓋。長時間潛伏的時候,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量讓自己保持舒適和放松。這是杜克教給他們的狙擊準則之一。藏身地點弄好了,岳昆侖在地上架穩(wěn)槍,裹了麻布的槍管探出灌木縫隙。瞄準鏡一個扇面掃下來,視線射界無礙,對岸也沒有異動。
“怎么樣?”青狼用氣聲問。
“沒看見什么?!痹览鲇猛瑯拥陌l(fā)聲方式回答,“你先睡會兒,我看著?!?/p>
“我睡覺打鼾。你睡吧,天亮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