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冇跟老子裹筋!”寶七一急眼,聲音一下拔高,武漢話全出來了。
“都他媽消停點,怕鬼子聽不見是吧?老子還沒活夠哪!”剃頭佬壓著聲音罵。
這時候站長跑過來:“岳昆侖、青狼,排長喊你倆過去?!?/p>
杜克是叫岳昆侖和青狼跟他去偵察鬼子后背陣地,上回在渡河點的一次反伏擊,倆人的潛伏能力暴露無遺。
天已經(jīng)黑透,沒有月亮,漫天繁星。面前的一片山谷里散落燈火,鬼子肆無忌憚的說笑聲和酒菜香味一起隨風飄來。去年在緬甸的完勝和唐卡家英軍軟弱的戰(zhàn)力,加上陣地正面據(jù)險而筑的堅固工事,足以讓他們輕敵懈怠。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一群武裝到牙齒的敵軍已經(jīng)繞到了他們疏于防范的后方。
三人交換下目光,杜克往前做個手勢,示意匍匐前進。
三個人慢慢爬下山崗,直摸到一個地勢較高的草叢后面才停住,這里離日軍一座工事已不足五十米。
工事前兩個哨兵正在交談,隱隱約約的日語,像是在抱怨什么,手中的煙頭一閃一閃,刺刀在星光下折射出寒光。
青狼的眼睛也在折射寒光,伸手拔出了刺刀,看見日本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杜克瞪一眼青狼,用手語示意倆人監(jiān)視哨兵。
岳昆侖和青狼的槍管對準哨兵,打開保險,緩緩拉動槍栓送彈入膛。杜克開始往小本上畫日軍陣地圖、詳細記錄火力和工事分布。
鉛筆摩擦紙面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驚心動魄。兩個哨兵停住交談,往這邊望過來,好像聽見了什么。
兩個哨兵都拉開了槍栓,一個站在原處,一個端著槍向這邊走過來。
青狼的手掌開始出汗,食指勾上了扳機。杜克用手肘頂頂他,手在脖子上做個切割的動作,然后又低下頭記錄,好像那走過來的哨兵跟他沒關系。
刺刀的寒光搖晃著逼近草叢,離草叢僅有半步時,停住了。靜了片刻,刺刀突然往草叢里一個斜刺。青狼上身一讓,刺刀噗哧扎進土里,還沒等收回,青狼前撲,敏捷快速得就像一頭潛伏已久的狼突然向獵物發(fā)動襲擊。哨兵眼前一花,一道黑影迎面壓來,太快了,他還沒來得及出聲示警,一只有力的手掌按住了嘴,咽喉同時一涼。他最后的呼喊只發(fā)生在意念中,青狼的一刀不但割斷了他的氣管和聲帶,刀刃直切入頸椎,截斷了中樞神經(jīng),他扣住扳機的手指無力地松開。這就是青狼,從來不吝嗇對敵人的兇狠。
鮮血噴入空氣的聲音恍如風聲。工事前的那個哨兵仔細凝望,他的同僚還站著,只是腦袋垂下的角度有些怪異。哨兵正想出聲詢問,黑暗中一道白光迎面射來,然后他看見了刀把,就插在他的咽喉上,日本武士刀的刀把,再然后,眼前就黑了。
青狼眼看著50米開外的那個哨兵倒了,無聲無息。他怪異地看一眼岳昆侖,這么遠的距離自己也能擲到,但要在這么黑的情況下投中目標咽喉,那就不好說了。
“撤。”杜克合上本子裝回兜里,似乎對剛才身邊發(fā)生的一幕并不意外,他相信這兩個中國士兵的能力。
杜克和青狼在往后退,岳昆侖卻在往前爬。他要把刀拿回來,那是段劍鋒送的。
回到A排隱蔽的位置,一排人早就等得焦躁。杜克召集了所有士官商議,半個小時內(nèi)必須作出一個決定。
“情況就是這樣,換崗的時候哨兵的尸體會被發(fā)現(xiàn),日軍馬上會加強陣地后方的防守?!倍趴送甙藗€士官。無論在什么時候,士官都是一支戰(zhàn)斗隊伍的骨干和中堅力量,他必須依靠他們?nèi)ゴ蜻@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