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槍炮侯》(39)

槍炮侯 作者:海波


遼東鄉(xiāng)野,妹仔向一老農(nóng)打聽:“老人家,這兒附近有沒有姓戴的人?”

另一處,可言詢問一位送飯的農(nóng)婦:“大嫂,你們這兒有沒有個祖上是制槍造炮的?”

再一處,正良緊張地左右看看,向一個七八歲的小兒一躬到地,鬼鬼祟祟地問:“小哥,敢問貴鄉(xiāng)是否住有戴姓人氏?戴,張冠李戴的戴?!?/p>

小鎮(zhèn)茶攤,玉姑邊喝水,邊盯著旁邊的一家鐵匠鋪。21歲的門刀邊看書,邊以小錘引導(dǎo)著伙計,鍛打一把大刀?;馉t邊,支著幾桿嶄新獵槍。有人過來,提起一支看著,門刀道:“大哥,是獵戶吧?保您兩百碼一槍放翻一頭豹子?!?/p>

獵戶:“真是好槍,可惜今天未帶銀子?!?/p>

“大哥,我知道你們那兒叫俄國兵占了,日子難過。拿去吧,銀子的事,打著獵物再說?!?nbsp;

“這怎么可以……”

門刀:“拿去吧,這有兩匣彈子,一起拿著?!?/p>

玉姑看著門刀,頗有好感。見獵戶走去,玉姑沖門刀直通通地叫道:“喂!……喂!叫你呢!”門刀看向玉姑。

玉姑:“你是打刀的,還是造槍的?”門刀沒有應(yīng)答,接著低頭看書、打刀。

玉姑又喊:“喂,大個子,人家問你話呢!”門刀仍未睬。玉姑瞠目:“嘿,什么人哪,一點兒禮數(shù)不懂!”

儲秀宮內(nèi),慈禧發(fā)問:“猴子,討到銀子了嗎?”

“回太后,標(biāo)下實在就是只翻不出如來佛掌心的猴子,太后知道標(biāo)下有條賊船,標(biāo)下哪里還敢化緣?”侯久滿訕笑著。

慈禧笑笑:“你那可不是一般的賊船,現(xiàn)在整個大清,都沒有那樣的鐵甲艦了。”

侯久滿:“大是大,但那東西老得,已然快開不動了?!?/p>

慈禧翻了一眼:“怎么,今兒個撿起我不愛聽的字眼了?”

侯久滿忙哈腰解釋:“標(biāo)下說的是船,說的是船?!?nbsp;

慈禧:“我知道,你是擔(dān)心我收了你的船,奪了你吃飯的金碗。聽著,搶著了錢,省點兒用,先公后私,盡著把朝廷的槍修好了,再忙你自個兒的。好大的手筆,一家伙買了我三個道臺!”

侯久滿忙道:“冤枉,太后,那些槍,粵局至今未見到一支,標(biāo)下才為犬子……”

“得了,我也沒怪罪你什么,能為大清養(yǎng)幾個好官、忠臣,同樣也是你的本分。這一年,日日請皇安了嗎?”

“回太后,標(biāo)下日日請,無一日懈怠?!?/p>

慈禧:“好生待著我的阿爾薩蘭,不許欺負(fù)她!”

“標(biāo)下不敢,標(biāo)下看著大福晉,就像看著太后,哦,不,是看著大福晉,就想著太后?!?/p>

慈禧笑笑:“回去時,我有些恩賞帶給你媳婦,啟程的日子也替你選好了,后兒個午時吧。”侯久滿聽罷猶豫了一下。

此時,趙秉鈞正向李蓮英密報:“大總管,下走著實沒發(fā)現(xiàn)那侯久滿有何異樣?!?/p>

李蓮英:“這猴子馬上將抓著朝廷十幾萬桿兒的兵槍,萬一出了什么妖蛾子,可不是鬧著玩的?!?/p>

“大總管提醒得是,下走一準(zhǔn)留神,有了什么,定當(dāng)萬急地稟報大總管。”

離了宮,趙秉鈞又去袁世凱處。在直隸總督行署的簽押房內(nèi),袁世凱陰陰地看著他:“不錯,拿捏得對,別什么事都稟報那個閹貨。想那侯久滿,也是個能人,讓他先好生辦事。不過,槍炮乃我等命根,也得小小不然地幫那炮弁悠著些,別讓他把槍權(quán)越整越大?!壁w秉鈞揣摩著看看袁世凱,知其意,又似有不忍。

是夜,侯久滿回客房,圍著門刀轉(zhuǎn)著看:“……你家爺爺那般矮小,你怎么……”門刀靦腆地笑笑。

正良等圍在一旁,玉姑說道:“你別嚇著他,這一路,他就沒講幾句話。”

侯久滿看了看玉姑,接著問門刀:“貴庚?。俊?/p>

“比大哥小一歲?!?nbsp;玉姑答。

侯久滿又問:“尊名?”

“門刀。多奇怪的名字?!庇窆脫屩卮?。

侯久滿看著玉姑:“這一趟回來,你倒是多話了?!?/p>

玉姑瞥了一眼:“我本來就愛講話?!?/p>

侯久滿將妹仔拽到一旁,低聲問:“戴梓之后,你等都未尋著?”

“沒有。也許孩兒應(yīng)該多找?guī)兹铡!?/p>

侯久滿嘆道:“唉—走吧,再不南行,太后要生疑心的。何況也不知他家爺爺?shù)膫既绾瘟??”便動身回府?/p>

侯久滿將慈禧賜的萬歲牌與兩口大箱放入香堂,阿爾薩蘭跪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圣母皇太后萬歲萬歲萬萬歲!謝太后老佛爺隆恩!”

“來人,將太后的恩賞抬到大福晉的房里。”侯久滿說完大步出門。他疾步走進(jìn)客房,直奔門老先生床邊詢問。門刀與吳丁貴陪在一旁,老先生臉色青灰,極其虛弱。侯久滿大驚:“大師傅這是怎么了?標(biāo)下走時,見那幾刀不是并未傷到要害嗎?”

吳丁貴忙道:“大人,前些日子夜里鬧賊,大師傅怕是被嚇著了?!?/p>

“局里戒備森嚴(yán),又是住在你的齋房,怎么會進(jìn)賊?” 侯久滿瞪著吳丁貴。

吳丁貴:“小的猜測,局里幾百號工匠,難免有手腳不干凈的?!?/p>

門老先生:“算了……算了,老爺先忙,夜里來小老兒這兒說話。”

侯久滿看看門老先生,又看看門刀:“也好,你們祖孫多年不見,有什么吩咐,讓下人叫我。”

侯久滿不放心,一步一回頭:“大師傅,您真的沒事嗎?”

“沒事,沒事。” 門老先生微微揮手。侯久滿走了出去。

門刀憂慮地看著:“爺爺,您這個樣子,好像不是外傷。”

吳丁貴敏感地看看門刀。

“刀兒,爺爺身上是有些陳年舊疾……”門老先生咳了幾下,捂住腹部呻吟。吳丁貴:“快去給你家爺爺找些熱水來暖暖肚子?!遍T刀看看吳丁貴,匆匆跑出。

阿爾薩蘭回房里問善緹:“你的電報也不講清楚,那四個小東西,是不是去了我阿瑪家?”

“回姑爸爸,奴才遵從姑爸爸吩咐,一直暗中跟著并護(hù)佑著老爺,的確不知少爺和小姐去了遼東何處。”善緹跪著。阿爾薩蘭思忖。善緹接著道:“正如姑爸爸所料,老爺?shù)搅司?,確實有人晝夜監(jiān)視。奴才遵囑,適時提醒了老爺?!?/p>

阿爾薩蘭:“老爺不知太后的厲害,我這也是為了府里平安。快回廚房吧,就說你探親,回來銷假了?!鄙凭熗顺鲩T去。

侯久滿大步走入伙房,四下巡脧。木棉問:“老爺尋找什么?”

侯久滿:“我讓人帶到府里的那位呢?” 

木棉:“哦,那個老媽媽說,今天的菜少幾樣老爺愛吃的作料,剛剛出門采買。”

侯久滿怔怔,咕噥了一句“要壞事!”轉(zhuǎn)身離去。正巧善緹快步進(jìn)門,與他差點兒撞上,急忙閃在一旁,他盯了善緹一眼。

侯府午飯,餐桌上佳肴豐盛,小輩的桌前多了門刀。阿爾薩蘭款款進(jìn)門,走向自己的餐桌。門刀一怔,盯著阿爾薩蘭。阿爾薩蘭坐下,看見門刀,也不由愣怔。

侯久滿開口:“刀兒,先見過大福晉。……刀兒……”門刀猛然醒神,起身施禮道吉祥。阿爾薩蘭仍愣怔著……

侯久滿介紹是門老先生的孫兒。阿爾薩蘭仍舊愣著。侯久滿注意地看了看阿爾薩蘭和門刀,端著酒杯,走到小輩桌前:“刀兒,從今往后,你便是我侯府一員。孩兒們,遼東一路辛苦,與阿爸同飲此杯?!闭嫉榷似鹁票S侯久滿飲了,一桌子老少很是熱鬧。阿爾薩蘭看著他們,頗為落寞。

門刀不時瞟著阿爾薩蘭,玉姑不時向門刀碗里幾搛菜:“吃,吃,門大哥。”突然,正良的筷子落地,驀然立起。妹仔等隨之望向門口—侯夫人端著菜盤,欲看不看,怯怯地站著。

“阿媽!”玉姑撲過去,“阿媽,您這是……”

阿爾薩蘭大驚,霍地起身。

侯夫人垂著頭,將菜端到侯久滿的桌上,轉(zhuǎn)身欲走。玉姑緊緊抱著侯夫人:“阿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良等看著侯久滿,侯久滿尷尬地瞟了阿爾薩蘭一眼,清了清喉嚨,還未開口,阿爾薩蘭摔下筷子,怒氣沖沖地走出門去。

侯夫人回了女傭房,被正良等四人圍著她,她說:“玉姑,良兒,別怪你們阿爸,他也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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