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槍炮侯》(56)

槍炮侯 作者:海波


阿爾薩蘭:“那槍炮局呢?你是否在侯久滿的身邊藏了眼線?!”

“……槍炮局……” 牛子旬囁嚅支吾著?!巴掏掏峦?,膽敢對本大姑藏著掖著!”阿爾薩蘭“啪”地拍出手槍,“遵太后懿旨,本大姑有應(yīng)急射殺三品以下奸官之權(quán)!你不正好是個三品么?”

牛子旬撲通跪倒:“大姑息怒,大姑息怒,下官是在槍炮局收了幾個好吸食大煙的嘍啰,但他們都近不得侯大人身邊?!?/p>

“此話當(dāng)真?”

“下官拿腦袋擔(dān)保。”

阿爾薩蘭盯著牛子旬眼睛看了一陣:“看來,那就是另外有人瞞著太后,在打粵局的主意?!迸W友瓜履X袋,轉(zhuǎn)轉(zhuǎn)眼珠,不語。

“我大清已在多事之秋,可仍有奸賊窩里作亂!著實(shí)可恨!”阿爾薩蘭拍案收槍,大步離去。牛子旬緊跟其后,詭秘窺視:“敢問大姑,到底出了何事?”

“哼!此事悄然平息了便罷,否則阿爾薩蘭定要順藤捋瓜,都攤到老佛爺面前說話!”牛子旬緊張地看著阿爾薩蘭。

茶樓雅間,可言奇怪地看著查理:“查理先生,您怎么會想起請我吃飯?晚生目下很忙?!?/p>

查理笑笑:“二少爺,聽說你在種煙?”

可言一驚:“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種出來總要賣吧?查理船長幫你賣,怎么樣?”

可言:“你是個海盜,我這土藥又毋須販往國外?!?/p>

“在中國賣,你也需要一個腿長的吧?比如,你想賣往香港、上海、天津的話?!?/p>

可言看看:“你是說,用你的船,幫我通過海路運(yùn)輸?”

查理瞇虛著眼睛:“怎么樣?”

可言拍桌:“極好!有你的那條船,定然腿長利豐,還不費(fèi)吹灰之力!可是,可是我阿爸……”

查理:“正是你的父親對我講,要我干點(diǎn)兒別的。他還特別神秘地說了地、鹽,還有稅的事?!薄暗?、鹽、稅?”可言不明白。

“地的事沒想明白,但鹽和稅我弄懂了,中國的私鹽買賣,利潤大得驚人,廣東守著大片的鹽田,不就像抱著一個個金盆嗎?而且,我們用船運(yùn)鹽的同時,還可以在海道上設(shè)卡,收取過往商船的稅金!”

可言吃驚:“販私鹽?自設(shè)稅?不行不行,這兩樣?xùn)|西乃朝廷命脈,把手伸向鹽課、稅餉,伸向各層衙門,豈不如同虎口奪食?”

查理不以為然:“又用不著你的手亂伸。只要你默認(rèn)這件事,查理船長就免費(fèi)幫你運(yùn)煙?!?/p>

“你是想用我,堵我阿爸的嘴?”

查理:“干嘛是我堵他的嘴,這主意未必不是你父親故意暗示給我的。當(dāng)然,我老查理也不得不防他一手?!?/p>

可言沉吟一陣,詭笑:“我反正什么都沒應(yīng)承。但是……如若在津、滬、粵、港之間販運(yùn)絲、茶、布匹這樣的東西,則越多越好。”

查理笑笑:“你和你的父親一模一樣,開價很黑!好,我除了幫你運(yùn)煙,還運(yùn)土雜、百貨!”可言大喜。送走可言,查理便找阿圭。鹽運(yùn)使司衙門庭院里,阿圭問他:“怎么樣,將那猴精的小崽子搞定了?”

查理:“搞定!”

阿圭:“這可是把嘴伸進(jìn)了我大清的兩只金碗,一旦敗露,你我縱有18條命,也不夠砍的?!?/p>

“中國話講,你都老棺材瓤子了,還怕什么砍頭?趁著還坐在鹽運(yùn)使這把椅子上,趕緊地劃拉吧。”二人哈哈大笑……

阿圭:“干!反正把那猴精頂在前面,他有塊萬歲牌和一位皇家大姑保著,他死不了,咱們就死不了!”

這夜,侯久滿在房內(nèi)拿著圖紙走,不經(jīng)意地看到,阿爾薩蘭在庭院踱著,并不時朝自己房間看著。侯久滿不由自主地往窗邊閃了閃。阿爾薩蘭向侯久滿房間走了幾步又停住,遲疑地走向戴刀房間。侯久滿看了一陣,在桌邊坐下……

戴刀正與赫頓在桌案前各自畫圖。阿爾薩蘭敲了敲門走入,看見赫頓有些難堪。赫頓站起:“夫人有事嗎?”

阿爾薩蘭遲疑:“我……找他……”

“哦……你們談。”赫頓看看戴刀,又看看阿爾薩蘭,走出門。

戴刀有些緊張地站著:“大福晉……這么晚了……”

阿爾薩蘭坐下,拿起圖紙看了一陣:“你也懷疑,是我指使人盜了你的圖嗎?”

戴刀:“不,不不,戴刀想不出大福晉為什么要這樣?!?/p>

阿爾薩蘭:“你告訴那個人,奉旨看顧他的并非只有阿爾薩蘭,他的局里恐怕就有暗樁?!?/p>

戴刀怔怔:“您為何……不自己告訴大人?”

阿爾薩蘭看著戴刀,眼中漸顯哀傷:“螞蚱哥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變得畏畏縮縮?”

戴刀輕聲道:“阿爾薩蘭,螞蚱清楚你的心里非常非常的苦,你不但奉旨做著極不情愿的事,而且奉旨做著極不情愿的人。”

沉默一陣,阿爾薩蘭垂頭低問:“螞蚱哥哥,你真的清楚阿爾薩蘭?”戴刀欲言又止,默默看向窗臺。窗臺上有一盆白菊。阿爾薩蘭隨戴刀目光看去,走到花盆前,撫著花葉。

“阿爾薩蘭,自從你在戴刀的病床前喊出螞蚱這個名字,戴刀這些日子清楚看到,大人對大福晉……對大福晉和戴刀什么都心知肚明,但侯大人為了槍炮,一切都佯裝不知。這,令螞蚱汗顏?!?/p>

阿爾薩蘭沉默片刻:“這人越是如此,越令阿爾薩蘭永無出頭之日?!?/p>

戴刀:“大福晉,請回吧?!?/p>

阿爾薩蘭眼淚盈眶?!啊美玻 彼敛翜I,走到桌邊,拿起筆,“戴刀,你也教教我畫這槍圖吧,說不定哪日,我也像西洋的女子一樣,出門做事,或干脆去槍炮局上工,造兵槍,造大炮。”

戴刀:“大福晉,夜確實(shí)深了?!?/p>

阿爾薩蘭執(zhí)拗地:“不,今晚我偏要畫幾筆才走?!?/p>

戴刀為難:“這……這……”阿爾薩蘭故意有些撒嬌:“螞蚱哥哥…… ”戴刀怔怔:“那……那你拿好尺、筆。”

阿爾薩蘭坐下:“畫哪?……怎么畫?”

戴刀猶豫一陣,不得不從背后攬著,把住阿爾薩蘭的雙手:“在這里畫線……”

“砰!”門突然被撞開,玉姑怒目瞪視。戴刀倏然放手站直,滿臉通紅。阿爾薩蘭怔了一下,很快鎮(zhèn)定:“何事撞門?”

玉姑:“你們在干嗎?!”

阿爾薩蘭平靜地:“額娘我有事,請戴刀轉(zhuǎn)告老爺?!?/p>

“呸!什么額娘!你那老爺?shù)姆块g離你只有幾步之遙,有事不去直講,何故繞遠(yuǎn)托人?” 

阿爾薩蘭:“我與你阿爸,你又不是不知?!?/p>

玉姑:“就算你與那人不諧,但你畢竟擔(dān)著個大福晉的名,你不要臉,可這院子里還有別人!”

阿爾薩蘭霍地站起:“誰不要臉?!”

玉姑索性大罵:“你不要臉!你這從雪窩爬進(jìn)關(guān)的女韃子,不要臉!”

阿爾薩蘭“嗖”地從袖中掏出槍:“住口!小蠻婆,敢辱我旗人?你早就欠我一槍!”

玉姑也飛速從靴中出槍:“揚(yáng)州十日,嘉定三屠,你等辱我漢人,辱得還少嗎?!”

戴刀擋在中間:“都放下,都放下!你們兩個,怎么在自家府里也時刻帶槍!”

玉姑又轉(zhuǎn)向戴刀:“戴刀!你也好不要臉!不管過去你與這人是否相識,但你怎么著也不該對那個人忘恩負(fù)義!他為了你,差點(diǎn)兒自己把自己打死,你忘了嗎?!”

戴刀囁嚅:“我……我怎么會忘,玉姑妹妹……”

“呸!誰是你的妹妹!”玉姑收槍出門,搖搖晃晃地疾步走向自己房間。

戴刀追著:“玉姑……玉姑……”

玉姑怒道:“別叫我!別弄臟了我的名字!”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