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獵冬眠熊(2)

邂逅之森 作者:(日)熊谷達也


射擊手又稱等候手。富治自從在圍捕狩獵行動中擔任等候手以后,便深刻體認到這名詞的奧妙。等候手一旦就位,在趕獵手沒將野熊趕上來之前,他必須屏氣凝神不動如山地守候著。在這段時間里,有時還得動也不動地等上好幾個小時。因為只要有任何微弱的響動,靈敏的野熊立即會察覺有異而逃之夭夭。

事實上,富治就曾因為忍不住輕咳而與苦候三個鐘頭的大熊失之交臂。

善次郎經(jīng)常這樣叨念著:

——絕對不能違抗大自然!

——人類的欲望還真是麻煩哩,可失去欲望卻又提不起斗志。

每次聽善次郎這樣說,富治總覺得頗有同感。他也認為人類根本無法與自然山林的主宰相抗衡。同時,他亦了解只憑叉鬼的意志獵不到山林的野獸,而是得自山神的賜予。

然而,富治也沒把握究竟能真的體悟到幾分道理。與說完“好啦,該睡的時候就睡吧”便發(fā)出輕鼾沉睡的善次郎相比,不管他如何自催入睡,巖面透出的冰冷,卻讓他的思緒異常清醒。他終于了解原來道理與實際狀況,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過了一段時間以后,富治開始打起盹來了。當然,他無法睡得酣暢。隔著羚羊皮依舊沁入骨髓的寒氣,總在他快要沉睡時又將他喚醒。在忽隱忽現(xiàn)的夢境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張臉龐。

那張面孔既不是父母,亦非兄姐,而是一個名叫文枝的女子。

——俺為啥會在這種時候想起那個家伙呢……

富治神志恍惚地浮現(xiàn)這個疑問,但他已然決定回到阿仁之后,先返家一趟,然后立即奔去見她。這時,文枝半啟的朱唇間流瀉出的嬌喘,與巖洞外低吼的風聲交疊,仿佛在他耳內深處回蕩著。待富治回過神時,他的手早已不自覺地握住兜襠布里那根硬挺勃起的陰莖,不停地搓弄起來。他想著文枝的嬌容,使勁地搓弄著男根。

“噢!”

他的喉底猛然冒出了一聲促音。那根陰莖在他掌中抽搐了兩三次。富治整個身軀沉醉在射精的快感中,最后終于得以淺淺地睡下。

比立內這個聚落,位于從打當聚落沿著山谷下行兩里半左右,在打當川與阿仁川匯流處的附近。它與深谷盡頭的打當聚落相較,幅員雖然不大,但地勢尚屬平坦,在荒瀨村中算是較大的聚落。

在比立內有個大地主,其祖先早年曾擔任過村長,并世襲“長兵衛(wèi)”的堂號。他的獨生女兒正是片岡文枝。

只是富治第一次看上文枝的時候,別說是她的閨名,就連她是長兵衛(wèi)家的女兒,還有小他五歲的事情都毫無所悉。

那次邂逅發(fā)生在去年初夏,要火耕農(nóng)作之前,展開第一次除草作業(yè)的時候。

每逢這個時節(jié),阿仁的河流沿岸地區(qū),到處都有村民用“傾流甘汁”的方式毒魚捕撈。將山椒與澤胡桃根部的樹皮置入堿液中煮過,再裹入草席里以腳踏踩后,濾出的汁液就稱為“甘汁”。只要將甘汁緩緩倒入河中,溪魚就會被毒暈而浮上水面。無論是櫻花鉤吻鮭、石斑魚、嘉魚、香魚,甚至是櫻鱒,全都翻了白肚,令人發(fā)噱地載沉載浮。這時僅需徒手抓撈,或是加上漁網(wǎng)和漁叉的輔助,即可將之一網(wǎng)打盡。而吃下這些暈魚是不會損及健康的。

在不打獵的夏季里,多數(shù)叉鬼們都會以各種方法捉撈溪魚,唯獨這種毒魚的方式,與其說是捕魚,倒不如說是全村上下共襄盛舉的活動。村落一旦決定毒魚的日期后,就會公告周知,村民們無不引頸企盼,出動全家大小加入毒魚的行列。

這時,只要是年輕的男女都會精心打扮才去參加捕魚活動。姑娘都要仔細描妝去捕魚,聽起來或許令人納悶,但這其中是有緣故的。雖談不上是約定成俗,但毒魚活動其實也是尋偶覓伴的最佳良機。

對單身男子而言,看到盛裝的年輕姑娘撩起和服下擺露出白皙的大腿,喜滋滋捉捕魚兒的模樣,便足以讓他們春心蕩漾。而姑娘們也很明了這點,總是刻意地朝前傾身凸顯渾圓的臀部,還妖艷地扭動腰肢,令小伙子們險些控制不住激情。因此便有素行不良的家伙佯裝專注捉魚,卻趁機伸手朝眼前姑娘的臀部或是大腿內側偷摸個兩把。

富治不至于做出那種惡劣行徑,但毒魚無疑是他一整年中最期待的活動。

富治的同學中,有個名叫忠助的男子。他們在打當分屬于不同的叉鬼隊,但由于年紀相同,從小就時常結伙嬉鬧,算是死黨。他性喜女色,曾自鳴得意地炫耀說,這附近聚落的姑娘與寡婦,幾乎全都與他有過一夜淫歡。

忠助平常為人不錯,可是一旦與其他小伙子喝起酒來,就開始口無遮攔地對女人評頭論足,令人險些信以為真;比如這個姑娘的花徑偏下啦,那個姑娘的秘穴偏上啦;誰的陰毛最濃密啦,誰的陰毛最稀疏啦云云。

富治十七歲首次嘗到夜淫的滋味,之后又有過數(shù)次經(jīng)驗。不過,自從前年夏天在毒魚活動結束,有過不堪回首的慘痛經(jīng)歷后,他就再也不敢嘗試了。

事情是發(fā)生在位于打當與比立內之間,一處名為戶鳥內的聚落里。富治趁熱鬧混進該聚落舉辦的毒魚活動里,與他之前就頗中意的姑娘相談甚歡,雙方已進展到“今晚去找你”、“好呀”的地步。

直到富治成功潛入姑娘家里為止還算順利。但他卻連做夢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是白天的那位姑娘,竟是那家男主人的妻子,也就是他所中意姑娘的母親。由于男主人到附近喝酒不在家,他在黑漆漆的屋里,居然糊涂地弄錯對象了。

不曉得那女孩的母親是把富治誤當做自己的丈夫,抑或明知是夜淫的男子而佯裝不察,總之她順從地將肉體獻給了富治?!〉鹊礁恢瓮局畜@覺有異,懷疑該不會是女孩的母親時,已經(jīng)騎虎難下,只好繼續(xù)挺動腰桿。就在他即將攀登快樂的絕頂時,男主人竟然在此時踏入家門。男主人高舉燈籠,一看到有個年輕男子正俯趴在自己的妻子身上,根本無法抑遏狂怒,旋即抄起倚置在門邊的大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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