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富治初遇文枝后的第三個夜晚,出現(xiàn)了一個求之不得的機會。
他從忠助那里聽到,地主們將于阿仁銅山村的阿仁合這地方的某家旅館舉行聚會,文枝的父親會在外面留宿一晚。事實上,比立內(nèi)也有旅館,但地主們之所以特地遠赴阿仁合,是為了在聚會結(jié)束后尋花問柳。
如其村名所示,鄰接荒瀨村北方的阿仁銅山村,從佐竹藩時代起就因開采銅礦而繁榮。與迄今幾乎仍過著數(shù)百年前生活方式的荒瀨村不同,全村以銅山事務(wù)所為始,早已裝置了電燈,亦架設(shè)了電話線,每項設(shè)施無不走在時代文明的尖端。如果荒瀨村出現(xiàn)服用常備成藥無效的緊急病患時,通常會將病人送至阿仁合的診療所。
由于這村落有很多血氣方剛的礦工,盡管大家表面上刻意不提,仍知道這偏僻深山的聚落里有間妓院。這妓院必定是簡陋寒酸,但荒瀨村的村民可以經(jīng)常來此光顧,縱使背后遭人指點非議,也表示他在村里有權(quán)有勢。
富治自然不可能錯失這難得的機會。因為就在文枝的父親狎妓的同天晚上,他的女兒也將被其他男人摟抱,這種諷刺意味的復(fù)仇,讓富治感到分外興奮。
與平常相反,這回打退堂鼓的反倒是忠助。
“你真的要干?。俊?/p>
“怕啥,你只要幫我把風(fēng)就成啦。偶爾交換任務(wù)有啥關(guān)系!”
曾經(jīng)有數(shù)次都是忠助去夜淫,富治負責(zé)在外面把風(fēng)。因此富治知道他若出此要求,忠助會礙于這份人情不便拒絕。但話說回來,盡管文枝的父親外出不在,要他單獨潛入還是有些令人膽寒。
“話是這么說沒錯……”
“少啰唆,快點走啦!”
忠助在半拉半就下,只得陪同富治打著燈籠前往比立內(nèi)了。
當(dāng)他們夜晚摸黑到達長兵衛(wèi)宅邸前時,忠助似乎已有豁出去的打算,壓低嗓門領(lǐng)著富治穿越植栽茂密的庭院來到檐廊前。忠助在小學(xué)畢業(yè)后曾在長兵衛(wèi)家做過兩年的雜役,因此熟知宅邸內(nèi)外情況。至今長兵衛(wèi)仍會偶爾差他去秋田的批發(fā)商那里辦事。富治也是基于這個理由,才會硬將忠助拉來。
“那就拜托你啰!”
富治脫下鞋子交給忠助保管,由院子爬上檐廊。在盛夏時節(jié),幾乎沒有任何住家會在晴朗的夜晚緊閉木板套窗。
他躡手躡腳地挪開拉門,窺探著客廳的擺設(shè)。根據(jù)忠助描述,穿過緊鄰的三間房間后,最里面的庫房隔壁就是文枝的房間。對住在狹小的屋子里,每晚全家人像沙丁魚似的緊挨而眠的富治來說,這宅邸寬敞得讓他難以置信。
在寧靜無人的客廳里,彌漫著一股新制榻榻米的濃郁香氣。相對于許多村民連廉價的榻榻米都買不起,他看到眼前這種豪奢作風(fēng),不由得訝異和憤怒。
他發(fā)揮著獵熊時的屏息功夫,未發(fā)出任何聲響地來到客廳的盡頭。
就在富治悄然打開庫房的門扉時,他的手停住了。
因為里面分明是庫房,卻空蕩得像走廊般寬敞,讓他有點摸不著頭緒。不過從左側(cè)文枝的房間門隙泄出的亮光,更讓他感到訝異。
已是三更半夜的時刻,她還沒睡到底在做什么呢?
他躊躇了一下。他決定先朝那房間探個究竟。
——這是怎么回事……
富治從微小的門縫往房里窺探,不禁嘟囔著。
插著蠟燭的燭臺就擱在梳妝鏡臺上,有三兩飛蛾正繞著焰火翩舞。在微弱的光線下,映入眼簾的是文枝躺在被褥上的身影??磥硭龥]有吹熄燭火就睡下了。
在富治家看來,點著燭火睡覺是何等奢侈浪費啊。他轉(zhuǎn)念又想,或許她并不是忘記熄掉燭火,而是習(xí)慣地留盞照明入睡。想到這里,富治對她又涌生出幾分怨氣。
然而,文枝的睡姿,讓富治更激情難耐了。
大抵是由于天氣悶熱吧,她并沒有蓋上被子,不僅如此,她穿著的睡衣下擺還掀卷到大腿根部。兩條光溜肥嫩的大腿,在燭火的掩映下若隱若現(xiàn)。
光是看到這番情景,又讓富治的男根勃起得幾乎發(fā)疼。
他強抑著逐漸粗亂的呼吸聲,不發(fā)出任何聲響,小心翼翼地拉開門扉,整個身子順勢溜進門里,接著又將門片關(guān)上。富治緩慢地爬近被褥旁。文枝絲毫沒有察覺到富治已經(jīng)侵入房里,仍舊袒露著不端莊的睡姿。
她的臉龐如富治三天前在陽光下看到的那樣,圓鼓的臉頰,半閉微合的櫻唇間,微露出偌大的門牙和濡濕的舌尖。
他猶豫了一下。頃刻前,他原本打算欺上她的嬌軀,捂住她的小嘴,不惜以強硬手段占有她?,F(xiàn)下,偷看她天真無邪的睡容時,霍然又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大惡棍。但他又告訴自己,他總不能直挺著近乎發(fā)疼的男根,就這樣什么都沒做便鳴金收兵吧。
富治從未在亮著光的房間里夜淫過。他心想,可能是這個因素致使自己舉棋不定,于是起身打算熄滅燭火。
就在這時候,文枝驀地睜開眼睛,直盯著富治的臉。富治霎時全身僵直,當(dāng)場愣在那里,也不敢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巴。他覺得文枝必定會尖聲大叫,于是他準(zhǔn)備奪門而逃。
然而,與富治猜想的相反,文枝并沒有呼救。她只說了句“你是誰”,旋即囁嚅道,“啊,你是毒魚時的……”
“嗯,俺是打當(dāng)?shù)乃蓸蚋恢巍0呈莵硪挂?,行吧??/p>
富治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特地報上名號。后來他也曾認真想過,倘若當(dāng)時文枝說不行,難道他便會依順?biāo)囊馑?,安分地撤退回營嗎?
可是,文枝的回答又出乎富治的料想?!奥闊┠埌褷T火……吹熄吧?!?/p>
富治驚愕地注視著文枝的眼眸。文枝凝視著富治,然后靜靜地闔上眼簾了。富治匍匐至燭臺前,吹了口氣滅去焰火。
他在黑暗中,伸手摸索著回到文枝身邊,右手掌碰觸到她的大腿。文枝的大腿倏然收縮緊繃,隨即徐緩放松。富治的右手往她的大腿內(nèi)側(cè)撫摸而上,左手則按著乳房吸吮著。文枝“啊”地發(fā)出了微弱的呻吟。
——還說她是冰清玉潔的千金小姐,根本是在胡扯嘛!
富治趴覆在文枝的身軀上,回想著忠助說過的話。
可是直到翌日,他才驚覺忠助所言不假。那天深夜他安然地回到家里,隔天清晨睡醒后,赫然發(fā)現(xiàn)他在交合后穿回的兜襠布上,沾染著文枝的赤褐色血漬。他最初猜想是月事的污漬,但又不像是普通的血漬。
他原以為文枝之所以坦率地接受自己,一來并非處女之身,二來也曾有過夜淫的經(jīng)驗,這讓他心理負擔(dān)輕減不少。但看到這樣的實情,反倒讓他躊躇不安起來。那時候文枝為什么沒有大聲呼救呢?富治始終對此疑惑不解,急著想解開這疑問。
盡管如此,他只在夜淫那次到過長兵衛(wèi)家里,況且他身為小佃農(nóng)的兒子,實在沒有理由進出地主的宅邸。于是他再次請求忠助幫忙,央他伺機把文枝叫到鄰近比立內(nèi)的幸屋渡聚落中的神社里。
“你還真死心塌地呀,難道你不怕文枝的爹嗎?”
忠助沒好氣地訓(xùn)斥著,但富治仍然合掌央求:“拜托啦,有個問題俺得當(dāng)面問問文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