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城沒想過還能再見到舒姝,他本是極其念舊的人,唯獨對她從不刻意去想,或許是不敢。兩人之間了斷六年聯(lián)系,兩千多個日日夜夜,隔了大半個地球,他一直認(rèn)為是緣分盡了。
但那一刻確實是又見面了。
他這次從曼徹斯特去上海參加一個會議,臨時決定回A市看看。恰好舒涵生日,在香格里拉辦了個冷餐會,邀請他參加。
夜晚的城市已不復(fù)記憶中的模樣,去的路上他轉(zhuǎn)錯兩次彎,這座城市每一個陌生的場景無不提醒著他,六年時間能夠改變一切?!?/p>
弧形的長廊光線較暗,淡淡的香氣,流彩的小射燈,映得眼前的女人小腿曲線益發(fā)撩人,顧亦城腦子里蹦出幾個詞:月下看美人,朦朧之美。
其實男人看女人多少有點特殊癖好,比如有人喜歡看臉,有人喜歡看腰,還有人喜歡看胸。而顧亦城喜歡看腿,他喜歡長腿的女人。
眼前這雙腿他打九十分,抬頭望了一眼,也就這一眼,整個世界都搖晃了。
此時,顧亦城站在宴會廳門口,手已經(jīng)從褲兜里拿了出來,眼神直直地盯在她身上。她瘦了,臉頰的嬰兒肥已褪盡,下巴變得尖尖的,他記得她笑時眼角微微上挑。她還是她,可更像是另外一個人。這一刻,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記憶深處的影子與現(xiàn)實無法重疊。他對她的記憶停留在六年前,那天之后,他沒有再見過她,哪怕是夢里。
她像是來找人,因為沒有請柬被攔了下來,她伸長了脖子,目光不斷在宴會上搜索,試著與門口的禮儀溝通:“不讓我進去,那幫我叫他出來成嗎?”
顧亦城腦子里不由閃過一個想法:難道她是來找他的?
當(dāng)然,這樣的想法很快也就被否定。
宴會的主人舒涵已經(jīng)看見了他,舉起酒杯,遠遠地敬了一下。
顧亦城掃了一眼整個宴會大廳,看來A市數(shù)得上的人物今晚差不多都來了。
他心揪得緊,倉促地遞上請?zhí)?,不敢去看她,快步朝舒涵走去,剛跨出兩步卻又忍不住回頭去看。低沉的燈光,拉長了他的影子,可哪里有她半點人影?要不是空氣里還殘留著她的香氣,要不是那柔軟的聲音,他一定以為不過是南柯一夢。
舒涵興沖沖地走過來,伸出手說:“亦城,顧亦城,發(fā)什么呆呢?”
顧亦城回頭,笑著與他擊了下掌。
“你沒事吧?手心全是汗,臉色也很難看?!笔婧执钤谒绨蛏蠁柕馈?/p>
“當(dāng)然,韓睿呢?”他撫著額頭,閉上眼。他沒事,他很好,他能有什么事?都多少年了,他難道還在乎?不,當(dāng)然不會,可為什么腦子里除了她就容不下別的……
“韓睿還沒到,咱先喝一杯。”
舒涵遞給他一杯酒道,顧亦城接過,與他碰碰杯。
“還和那彈鋼琴小明星在一起?是叫夏沫吧?”舒涵問。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點點頭,眼睛一直盯著大廳門口。
舒涵道:“亦城,你知道我這人有時候嘴是真的缺德,也特愛八卦,不知道是不是受家族傳媒業(yè)的影響。有件事嘛,我覺得應(yīng)該和你八卦一下。”
顧亦城聽出舒涵接下來的話不是什么好消息,看了他一眼道:“你嘴缺德我是第一天知道嗎?你到底想說啥?”
舒涵笑了一下,一口氣說完:“有個廣告商在追你家小明星,兩人走得挺近。那男的四十好幾的人,有家室?!彼婎櫼喑切牟辉谘傻哪?,推推他道,“嗨,你在聽嗎?我說你老盯著門口看啥?難道有怪獸?”
顧亦城喝了口酒,搖搖頭里的酒杯。夏沫是他最近交往的女朋友,在英國皇家藝術(shù)學(xué)院專修鋼琴。其實,這世上哪里有無緣無故的愛呢?愛有深淺,也得有理由。有人愛容貌,有人愛身體,有人愛門第,也有人愛財富。當(dāng)然,愛的最高境界是愛對方的靈魂,最卑鄙的是愛對方的腰包。他和夏沫嘛,甜蜜不是沒有,可更多的是一種疏離,心靈上的。
他笑笑,聳聳肩道:“其實,無所謂的?!薄?/p>
舒涵拉拉他的胳膊道:“走,介紹幾個人給你認(rèn)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