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護士過來告訴他舒姝已經(jīng)醒了,顧亦城撥通幾個電話,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yī)生。此刻,他站在病房門口,撫著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怕控制不住情緒沖進去質(zhì)問她,和她爭吵,甚至有掐死她的沖動,這不會是他想要的局面。然后他聽見她問護士:“要繳多少手術(shù)費?”
“這是貴賓房,所有費用直接劃賬。”
長久的沉默之后,她道:“能借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嗎?”
顧亦城從門縫里看見護士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她接過按了幾個數(shù)字。接著衣兜里的手機詭異地震動起來,顧亦城慌張地掏出,掐掉。她將手機還給護士,低低地說了句話,聽不太清。
然后,護士轉(zhuǎn)身朝外走來。顧亦城下意識退后半步,將自己藏起來。護士站在病房門口,看見他后干干地笑道:“那個,她問你能不能把手機還她?”
顧亦城尷尬地掏出手機,他問護士:“她還說什么了嗎?”
護士想了想道:“病人說病床太軟睡著不舒服,病房里沒個說話的人怪孤單的,能不能換一間人多點的?!?/p>
“你告訴她?!彼D了一下,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做夢去。”
畸胎瘤的切除手術(shù),最終被安排在第二天。
顧亦城回家時已是傍晚,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見入戶處蹲著一個人,走近一看原來是夏沫。
夏沫慢慢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解釋道:“我有東西落下,所以……”
“稍等?!鳖櫼喑屈c點頭,開了門,徑直朝屋內(nèi)走去。
夏沫站在玄關(guān),掃了一眼,還好,沒有女人的鞋,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吧,總覺得不對,哪里不對她也說不上。她熟絡地摸索著去開燈。
“別開燈。”顧亦城阻止,回頭看了她一眼。
夏沫愣愣地看著他半天沒回過神來,此刻顧亦城身上迸發(fā)出一種凜冽的情緒,是在宣告,他不希望被打攪。
顧亦城去書房提著一個行李袋遞給夏沫。
夏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伸手去接,低垂著眼簾問:“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她那天凜然走后,起初并未覺得有啥可后悔的。她對自己說:她既然年輕又漂亮,何必苦苦哀求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男人?可是明星路不過是表面風光,白天,她在鎂光燈下備受關(guān)注,像公主一樣受著他人的仰望,背后的心酸卻是說不盡道不出。她不得不收起高傲的自尊心,面對每一個人都百般迎合,討好。夏沫覺得有點心酸,她仿佛擁有很多,又像一無所有,她開始懷念顧亦城溫暖的懷抱和他的寵溺,以及他笑時的模樣。是的,她后悔了,如果說目標是既定的,那么為什么不選擇一個綜合條件更優(yōu)越的男人?她也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沖動與不成熟讓一個多金優(yōu)質(zhì)男人從指縫中溜走?!?/p>
“抱歉,我還要出去?!鳖櫼喑钦f著抬手看了看表,“你看看還差……”
他話沒說完,夏沫再也按捺不住,撲過來抱住他,眼淚稀里嘩啦往下掉。
顧亦城沉默地看了她很久,放低聲音道:“哭什么?廣告拍得很漂亮啊?!?/p>
夏沫仰起頭望著他,帶著期盼問道:“亦城,其實你有關(guān)注我,對嗎?”
顧亦城將她從懷中推開道:“最近很多臺都放你的廣告?!?/p>
夏沫向前傾了傾身子,又靠了過去,急切地問:“你還在生氣是不是?”
“沒有?!彼麚u搖頭。
“我錯了?!彼眯〉貌荒茉傩〉穆曇粽f,“以后都聽你的,成嗎?”
“不不,我們不說誰對誰錯,感情這事沒有對錯,我也有很多問題。你更不用刻意討好我,真的。何況你不是那種性格的女人,別勉強自己?!?/p>
夏沫怔怔地望著他,她來之前刻意化了個精致的妝,讓自己看起來格外楚楚動人。她都如此放低身段求他了,他怎么能如此無動于衷?她是個聰明人,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聰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時候,就好比現(xiàn)在,她忘了男人的心其實都很硬,只有面對特定的人才會變得柔軟。
女人的敏感天性讓她忍不住問道:“你急著出門,是去見別的女人嗎?”她問這話時,努力揚了揚嘴角,可笑容怎么也掩蓋不了心底的失落。也許這就是女人,即使在最虛假時也是真實的。
顧亦城迎上她質(zhì)問的目光,最終點了點頭。
顧亦城說:“回去吧。”
夏沫與他對視良久,然后咬著牙轉(zhuǎn)身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