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顧亦城再度出現(xiàn)在舒姝面前時，心揪得很緊。他不止一次想過兩人見面的場景，卻萬萬沒想過會是這樣。這是重逢以來他第一次暴露在她面前，雖然他那見不得人的跟蹤行為，對方不見得沒有察覺，但他秉承我在暗，敵在明的心態(tài)，潛意識里認為自己占了主動。這一刻他暴露了，不免有點底氣不足。

他坐在病床邊的沙發(fā)上，看了她良久，終于開口道：“剛剛見過韓睿了？”

舒姝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繼續(xù)問：“你還認得他吧？”

舒姝不說話。

他道：“點個頭也行?！?/p>

于是，舒姝點了點頭。

“行，你既然還認得他，我想你一定也認得我?！鳖櫼喑堑溃拔覀冋?wù)??！?/p>

“我認得他和認得你有什么必然關(guān)系嗎？”舒姝看著他，表示由衷的懷疑。

“你敢說你認得他卻不認得我？”他挑挑眉。

“為什么不敢？”她反詰。

顧亦城不想跟她繼續(xù)繞下去，直奔主題：“你和我說說孩子的事。”

“什么孩子？”她聲音微顫。

“你要我找來婦產(chǎn)科醫(yī)生對質(zhì)嗎？”

舒姝被他那句“婦產(chǎn)科醫(yī)生”雷了一下，她直勾勾地看著他，輕輕地叫了他的名字：“顧亦城?！?/p>

“嗯？”她多久沒叫過自己的名字了？顧亦城想。然而舒姝的下一句話卻足以將他從云端拉入地獄。

“你是不是認為孩子是你的？你憑什么覺得孩子是你的？”

“什么意思？”他問，似乎還沒消化她話里的意思，等他反應(yīng)過來，臉色顯然不那么好看。

“你再說一次?！彼麖难揽p里擠出這幾個字，渾身散發(fā)出很強的壓迫感，皺著眉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拳頭。

他細微的動作自然沒逃過舒姝的眼睛，她別開眼不去看他。

“說話啊。”他吼道。

“能小聲點嗎？醫(yī)生說我氣血虛弱?！彼÷暯ㄗh。

“舒姝，你從來不說實話。不過沒關(guān)系，這事我心里有數(shù)。”去她的氣血虛弱，她怎么不說自己神經(jīng)衰弱。

“哦？”她笑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說，“是嗎？”

這樣的笑，這樣的不以為然，在顧亦城眼里無疑成了嘲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果然知道怎么徹底激怒他。他猛地站起來，舒姝下意識地轉(zhuǎn)身去按床頭的呼叫按鈕，卻在只差幾毫米的地方被攔下。

顧亦城扼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問道：“那是誰的？說啊，是誰的？”

舒姝也不掙扎，因為知道沒用，被他拉得更近了些，他低眼瞅著她，附在她耳邊道：“你是來逗我開心的嗎？”

得不到回應(yīng)，顧亦城又道：“舒姝，你不會想告訴我是程寒的吧？”

“閉嘴吧你。”

“我什么要閉嘴？”他笑了起來，她淺色的眼眸里呈現(xiàn)出自己模樣，果然比哭難看，他問，“怎么，他拋棄你了？就像你拋棄我一樣？”

這句話毫無意外地換來一記響亮的耳光。

顧亦城的臉被打偏了下，啐了一口，眉頭微挑，慢慢轉(zhuǎn)過頭。這個距離舒姝清楚地看見他前一秒還帶著笑的臉變得猙獰，額頭血管突突跳動，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是滾燙的。顧亦城終于在她失控后也開始失控。他捆住她的雙手，將之拉至頭頂，將她按在了病床上，幾乎忘了這是個病人，一個剛剛動完手術(shù)的病人。

舒姝的掙扎換來傷口的劇痛，她“啊”的一聲驚叫出來。

顧亦城將她拉得更近，指腹輕輕在她臉頰上摩挲，身體的熟悉感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感覺到她的顫抖，他問：“你那么害怕？還是我弄痛你了？”

“放開！”舒姝說。

“放開？”顧亦城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抬手執(zhí)起她散落耳鬢的發(fā)，鼻息間傳來淡淡的香甜，他道，“舒姝，我以前有沒有說過，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不會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