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需要幫忙嗎？”財務(wù)經(jīng)理無奈被裹挾，仍舊頻頻回頭問道，“現(xiàn)在人手不夠，大樓的保安晚上常常不在，記得要跟他打聲招呼，不然會被鎖在里面的啊……”

“好的好的，謝謝你的提醒。”小橋朝他揮揮手，等那三個人的身影終于消失在電梯中，這才回過頭對傅越明笑道，“這幾個人真有意思，我很少碰到這么活潑的客戶，通常他們總是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拋出許多意見。”

傅越明緩緩掃視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室。“確實很有意思。不過，這家公司是怎么回事，竟然冷清到這個地步？”

“因為很快就要關(guān)門了啊。唉，你別看那位財務(wù)經(jīng)理笑呵呵的，其實心里也很難過。下午他還跟我說，這家公司的工作氛圍很好，他們從前就像是一家人似的。裁員裁到最后，雖然大家硬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從格子間里消失，彼此擁抱著說再見，還是控制不住傷感的情緒。他還說，等到關(guān)門的那天，連他自己也得抱著紙箱撤離陣地了，最后一次下班，最后一次使用角落里的咖啡機，那個時候，他一定會哭的?！?/p>

“沒想到他是這么善感的一個人?！?/p>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怎么可能剛認識就猜透對方的心思?！?/p>

傅越明沒有吭聲。是啊，十三歲開始，他們已經(jīng)認識整整十二年了，可是依舊猜不透彼此的心思。

小橋回到辦公桌前繼續(xù)奮戰(zhàn)。報告所需的材料量很大，她低著頭，長而密的烏發(fā)松松地束在腦后，有幾絲沒有梳好，俏皮地垂在頰邊，隨著細細的呼吸輕微擺動。

傅越明立在門邊，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想伸手幫她把那些碎發(fā)掠到耳后。

她的耳廓精致而白皙，在雪亮的燈光下顯得如此可愛，線條優(yōu)美的頸間什么首飾都沒有戴，唯一的裝飾就是鄰近左肩上一顆小小的胭脂痣。

傅越明咬著嘴唇，面無表情地別開目光，過了片刻，低聲問道，“你餓不餓，我去茶點室找一些可以吃的東西?！?/p>

“好啊，我?guī)淼奶莿偤贸酝炅??！彼牟辉谘傻匮銎鹉槪⑿χ怂谎?，“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大老遠跑來接我，還連累你不能按時吃晚餐……”說著，又低下頭，繼續(xù)埋首于工作之中。

傅越明搖搖頭，轉(zhuǎn)身朝走道盡頭的房間走去。

小橋忙了一會兒，終于把手頭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抬頭看看，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外面的格子間也是一片寂靜。她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沒法子，只得自己出去覓食。一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體力不支，頭暈?zāi)垦?，眼前金星直冒?/p>

“該死的低血糖……”她憤憤地詛咒一聲，定了定神，朝門外走去。

整座辦公樓安靜得像是遙遠的異星球，剛才經(jīng)理們都在的時候，畢竟尚余三分人氣，倒沒顯得這樣寂寥，如今人去樓空，終于透出一絲凄涼的意思來。長長的走廊在樓層中延伸迂回，小橋經(jīng)過一間間辦公室，門緊鎖著，黑漆漆的屋子落了百葉簾。她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影從每一面玻璃窗上滑過，好像是穿梭在魚缸里的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