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宜會戰(zhàn)結(jié)束后,第十一軍司令官園部和一郎一度自我感覺非常良好。那一仗,不僅導致對方的集團軍總司令陣亡,而且日軍渡過襄河,占領(lǐng)宜昌,無疑是對他的前任的一種突破。
如今的第十一軍,稱得上是日本“中國派遣軍”的驕傲,園部也幾乎就是“中國派遣軍”司令官西尾壽造一手捧出來的明星。
但這顆星星升得快,掉得也快,很快就要成流星了。
教訓
園部倒霉,起因卻是“華北方面軍”。
當時“華北方面軍”計劃進攻中條山,因兵力不足,打算把第十一軍駐于南昌以西的第三十三師團給借調(diào)到華北去。
走了一個師團,等于缺了一個角,南昌日軍無疑會受到威脅,這可怎么辦?
按照通常辦法,無非是拆東墻補西墻,由“中國派遣軍”從別處再調(diào)部隊過來填補空缺,可這回西尾突然想起要換一種活法,而啟發(fā)他的正是園部本人。
棗宜會戰(zhàn)之后,園部提出了一個戰(zhàn)術(shù),叫“短切突擊”。簡單點說,就是對中國軍隊的防區(qū)攻而不占,且無論出擊距離還是時間都控制在一定范圍內(nèi),打完就回家。
相對于組織費工費力費時的大戰(zhàn)役,短切突擊看上去確實比較經(jīng)濟實惠,有時只要出去三四天工夫,就能威風好一陣子,所以園部對此很是得意,也常在自己的上司面前吹吹。
既然下級說得那么活靈活現(xiàn),西尾也就真以為這個短切突擊可以無所不能了。
趁第三十三師團走之前,不妨把部隊集中起來,對南昌以西的中國軍隊也好好地“切”一下,那不就有一段時間可以關(guān)上門睡大覺了嗎?
園部這時正是神神道道的時候,認為此計甚妙。
在此之前,園部已經(jīng)在周圍“切”過一圈,效果確實不錯。要說不順的時候也有,像跟湯恩伯打交道時就比較費勁,在豫南的短切突擊戰(zhàn)中,后者反過來還“切”了他一刀,僅名古屋第三師團便傷亡了三千多人。
湯恩伯有幾個?不也就一個嗎?園部對此并無顧慮,況且,他即將面對的對手是第十九集團軍總司令羅卓英,后者在南昌會戰(zhàn)時就曾輸給岡村寧次。
前任的手下敗將,我卻鄭重其事,豈不惹人笑話,所以園部起先只將此次作戰(zhàn)視為他短切突擊戰(zhàn)中的一個小項目,根本也沒當一回事,甚至都沒到南昌去設立敵前指揮所。
他不知道,失敗這個東西不是專屬品,不會一門心思跟著哪一個人走,尤其是那些頭腦清醒的人。
羅卓英從來沒有忘記過南昌會戰(zhàn)給他帶來的恥辱。這位喜歡寫詩的將軍身上并無一點文人的迂腐之氣,即使打了敗仗,也從不會為自己鳴冤叫屈或?qū)ふ覒?zhàn)場以外的各種借口。
他的名言是:軍人事業(yè)在戰(zhàn)場,軍人功罪也在戰(zhàn)場。
哪里跌倒了就從哪里爬起來,既然是在戰(zhàn)場上吃的虧,教訓還得到戰(zhàn)場上去找。
羅卓英總結(jié)出的第一個教訓是麻痹大意,敵情觀察不仔細,結(jié)果僅僅相差九天,主動就變成了被動。
于是,從九江到南昌,羅卓英都派出了很多情報人員。
傳來的情報表明,鐵路上的日軍軍列來去頻繁。羅卓英想知道的是,這是要撤兵,還是要增兵。
有人說是撤兵,根據(jù)是有一些列車的車廂窗口露出人和槍,而這些列車都是朝北去的,但也有人說可能是增兵,因為有更多的軍列在南下,只不過上面窗戶緊閉,看不真切。
要對此做出判斷,就得使用鐵道游擊隊的辦法:晚上趴在鐵路邊,耳朵貼著鐵軌。
一聽,北上的軍列很輕,南下的軍列卻很重。
明白了。北上列車讓你看到人和槍,那是故意制造的假象,其實里面沒幾個人,而裝載著部隊和武器裝備的,恰恰是南下列車,不然車廂不會那么沉重。
拿到“化驗報告”后,羅卓英就為大打一場做好了準備。
主見
1941年3月15日,在園部的指揮下,日軍分三路攻向南昌以西的上高地區(qū)。
正面迎擊日軍的是李覺的第七十軍,湘軍雖然英勇,但要在平地或丘陵上與日軍正規(guī)師團作戰(zhàn),還是有力不從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