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天下一分為二。
【5】
張美琴接到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上,對方的號碼是,138xxxxxxxx.
她的心猛然收縮了一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莫桐瑤班主任的號碼。
不會出什么事了吧?她的心里立即竄出無數個問號。
應該不會吧,這孩子挺懂事的,雖然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變得沒有以前那么乖了,不過這是青春期很正常的反叛吧,除去那些,剩下的,能在莫桐瑤身上看到的,無非是一些成績好、人緣好、孝順、懂事之類的詞語。
所以,不會出事的吧。張美琴自我安慰道。
LED閃光燈閃了四次,鈴聲響了兩遍。
班主任左手握著在莫桐瑤座位旁“收繳”到的情書,右手取下貼在耳邊的電話,皺著眉頭,“怎么沒人接啊?”
剛準備按掛機鍵的時候,聽筒里“喂——”的一聲接通了。
莫桐瑤回到家里的時候,母親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她握緊手指偷偷往那里瞄了一眼,瞬間轉移了視線——母親板著臉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這是她生氣的表現,莫桐瑤不敢再看下去了。
她一邊換下拖鞋,似是無意的蹦出一句,“我回來了?!?/p>
沒有回答,沉悶的線條停滯在空氣中,騎虎難下。
過了半響,母親捏著嗓子說,“飯菜在冰箱里,自己拿去微波爐里熱一下再吃?!?/p>
“哦。”莫桐瑤漫不經心地回答。
表面上漫不經心,實則心里一陣竊喜。
莫桐瑤很清楚地知道,張美琴這個態(tài)度,似乎臉上的表情與自己無關。很快她就為自己的一時大意而后悔不已,抬起頭,看見母親鐵青著臉盯著自己看,也不知道看什么,但是那感覺,似乎是在看外星人一樣,莫桐瑤頓時毛骨悚然。
那個眼神……那個眼神……
那個眼神,為什么那么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為什么?
為什么母親的眼里,盛開著一串絕望的罌粟花。
那是父親留給她最后的眼神,那是父親死時的眼神。為什么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本以為可以全部忘掉的,可以將那些寧愿隔絕整個童年記憶都不愿意再想起的瞬間,為何再次出現。
莫桐瑤的心,沉到了萬丈深淵。
時間在此時凝固,那轉瞬即逝的冷凝的畫面。卻成為繼父親死亡時,又一張魂飛魄散的陰森夢魘,此后一直緊緊裹著自己,成為揮不去割不掉桎梏,綁著她,一步一步把她推向懸崖。
雖然只有短短的瞬間,卻成為此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停反復的羈絆。
眼淚墜落的那一刻,居然看見淚水滲入泥土的地方,慢慢破土而出,驕傲著綻放著宣示死亡的淡妝濃抹的彼岸花。
【6】
“嗞啦——”
莫桐雨習以為常的拉開琴包的拉鏈,取琴,放在腿上調音,幾乎一氣呵成的動作。
但做到的似乎并不是那么完美。莫桐雨抱著吉他突然就覺得心口一陣刺心的痛,原本駕輕就熟的動作戛然而止。
翻過吉他,琴背上一道十厘米長的口子——
淡黃色的木材從里面探出來,尖尖的如同匕首,剛剛就是這玩意頂刺在胸口那么疼的吧。
莫桐雨的嘴唇被咬破了。
畫面嘩啦嘩啦飛速往前翻過。如同影碟機上的倒帶。
一幕一幕,飛速的在腦海流逝。
暫停。
故事定格在前天晚上,同路念步行回家的時候……
當色狼逼上來的時候,他似乎是瘋狂的扯下背在自己身上的吉他背包,粗魯的丟在一邊。
似乎是砸在一塊石頭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