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是如此清晰、嘶啞、戰(zhàn)栗,而且痛苦,仿佛是從幽冥里傳來的。她看到麥美瞳的眼睛里忽然滑落了兩行殷紅的血,蒼白的手從脖子上伸過來,探向她的心臟——刺骨的寒意隨之侵入她全身,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似乎要抽出她的所有神智。
不!不能就這樣讓她……夏微藍在恐懼中用盡全力往后退,閉著眼睛拼命地揮舞著手,一把將鏡子推翻了。然而,她的手腕卻被抓住了,對方的手冰冷而柔軟,宛如水里的藻類,密密地糾纏了上來。
一雙冷酷得恍似非人類的眼睛冷冷地看著她。
“啊——”再也忍不住,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靠在床頭上,頭發(fā)已經(jīng)干透了。窗簾外透出了淡淡的白光,天色竟然已經(jīng)微熹。
怎么……怎么回事?她剛才是睡著了么?
“做噩夢了?”忽然間,有人在耳邊問,聲音清冷,如風送浮冰。夏微藍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觸電般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居然真的被一個人握住了——那個叫幽顏的女房東正坐在她的床邊,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她。
“是你?”夏微藍失聲道,“你……你怎么進來的?”
“被你吵醒的……才六點半呢。”幽顏放開了她的手,打了一個優(yōu)雅的哈欠,輕聲抱怨,“怎么昨晚燈也不關就睡了?手舞足蹈的,做了噩夢吧?我上來搖醒你,差點沒被你打了一個耳光?!?/p>
她語聲輕柔,如同音樂,令夏微藍一時無語。
顯然也是從隔壁匆匆趕過來的,幽顏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真絲睡袍,長及腳踝,烏黑的長發(fā)如水一樣地垂落在肩頭,自然地微微卷曲,宛如海藻。嘴唇?jīng)]有血色,不施脂粉的臉在晨光中有些蒼白,卻有一種白描美人圖一般的古典之美。
然而不知道為何,這種寧靜的美,卻令她覺得心驚肉跳。
“我、我……”夏微藍喃喃著,忽然問,“那個人,以前住哪個房間?”
“哪個人?”幽顏倦倦地問。
“麥美瞳?!毕奈⑺{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那個不祥的名字,“她……她以前是不是就住在這個房間里?”
幽顏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這個訊息令她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zhàn)。
“我夢見她了……”夏微藍戰(zhàn)栗著,“我夢見她了!”
“真的?”幽顏頗為吃驚,變了臉色。
“是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我看到她的眼睛在流血,”一切都歷歷在目,夏微藍閉上眼睛,虛弱地喃喃,“她和我說,快逃……快逃!”
“……”幽顏咬住了嘴唇,眼神忽然有些可怕。
夏微藍并沒有留意,只是戰(zhàn)栗著轉(zhuǎn)頭看了看那個書桌:抽屜是關著的,桌子上的鏡子也好好地豎著,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咬了咬牙,鼓足勇氣站起來,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拉開了抽屜。然而抽屜里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她頹然地坐回到了床上,長長舒了一口氣,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