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無可忍地制止他,可是御手洗卻對我完全視而不見,緊接著又問道:“床上到底怎么樣?枕頭也放得好好的嗎?”
“不,床上亂七八糟的,完全是一塌糊涂。不僅是床上,平常那人的整個房間也一貫凌亂不堪,就像不把它弄成那樣就不甘心似的。我偶爾上他那兒去動手幫他整理整理,他就對我發(fā)起火來?!?/p>
這時只見御手洗顯出非常高興的樣子,用左手的手掌包住右拳,就像調(diào)酒師配制雞尾酒那樣,在面前翻來覆去地上下甩動著。
“看來藝術(shù)家們都是如此!這種心情我可是太理解了,就得這么做才對。石岡君,看來這件事不是聽上幾句就能漫不經(jīng)心地放過去的,里面肯定有大文章。湯淺先生,房間的示意圖畫成這樣我看已經(jīng)很好了。你果然是干印刷工出身的,這圖畫得真棒。我想問問你,前天晚上之后,你又上赤松先生家里看過嗎?”
“是的,我去過兩回,是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也就是來你這兒的半路上?!?/p>
“是個什么樣子呢?”
“這我可說不出來了,因?yàn)殚T上已經(jīng)上了鎖?!?/p>
“房東是找了把新鎖換上的嗎?”
“要說新?lián)Q的倒也不是,只是在門的兩邊安上合頁,用一把簡單的掛鎖從外頭鎖上,這樣人就進(jìn)不去了。這位房東本身就是開鎖店的。”
“你再把它撞開不就能進(jìn)去了嗎?”
“別開玩笑了,房東本人就住在四樓。”
“那可就沒辦法了?!?/p>
“所以,我只能站在樓下的街邊上,抬頭朝窗戶看上幾眼,根本就看不見里面的情形,只覺得屋子里靜悄悄的。”
“看來這位赤松先生一定不在里面吧?”
“絲毫看不出他在家的樣子,里面一點(diǎn)兒聲音也沒有?!?/p>
“那好,我明白了,湯淺先生??磥磉@真是一樁很有趣的事情,而且我們必須馬上趕到那里去看看。不過,湯淺先生,去之前我還想再問你兩三個問題。你有什么財(cái)產(chǎn)嗎?”
“你問我?我能有什么財(cái)產(chǎn),只是一個靠打工掙錢的窮光蛋。”
“那么,是不是你們家里很有錢?或者你父親手握什么大權(quán),有這樣的事嗎?”
“我們家在秋田縣的山區(qū)里,我父親只是個窮苦的農(nóng)民,別說汽車了,連一輛自行車都沒有。”
“最近發(fā)生過什么不尋常的事嗎?比如剛剛得到了什么不尋常的東西之類的?”
“你是問我父親,還是問我本人?”
“是問你自己?!?/p>
“沒有這樣的事?!?/p>
“不好意思,我想再問問你結(jié)婚了嗎?”
“不,還沒結(jié)婚?!?/p>
“有未婚妻或者女朋友嗎?”
“都還沒有?!?/p>
“這么說我們得趕緊過去看看了,石岡君。不過,湯淺先生,在和赤松先生交往的問題上,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告訴我呢。”
“咦?”湯淺露出極其驚訝的樣子,“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事?!?/p>
“你享受過那種輕飄飄的陶醉感沒有?我指的是酒以外的東西。我知道世界上還有另一種東西也能給人帶來陶醉感。”
湯淺聽了之后,呆呆地說不出話。
“我并不是警察,不但如此,我和警察們的關(guān)系還很糟糕,你可以放心地把一切都告訴我。即使你已觸犯了法律,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做不知道??墒悄阋遣m著不說,我可就只好揭發(fā)出來了?!?/p>
湯淺看起來被御手洗的話說中了,心情猛地低沉下去,反問道:“太讓我驚訝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難道我的癥狀從外表上就已經(jīng)能一眼看出來了嗎?”
“要是一位專業(yè)醫(yī)生的話,用不著和你說一分鐘的話就能把你看穿。你迷上它有多長時間了?”
“我想,大約已經(jīng)有一年了吧?”
“是每天用嗎?”
“根本不可能。我頂多每周來那么一回,也就是周六日才用一次。是赤松先生勸我用的。”
我忍不住想問他們說的是什么事。
“我們說的是毒品。你用的是哪一種?”
“好多種都用過,有可卡因、大麻、致幻劑等等,凡是他能弄到手的,都分給我一些。”
“你沒服食過烈性毒品和甲苯類的東西吧?”
“我不會去碰的!那種東西可從來沒用過?!?/p>
“赤松先生是從哪兒弄到這些東西的,他告訴過你沒有?”
“他說是他夫人給他的。更詳細(xì)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p>
“這么一來就基本上清楚了。那么我們趕緊動身吧。湯淺先生,你是坐電車上這兒來的吧?”
“不,我是從廠里借了輛面包車來的?!?/p>
“那太好了,我們就當(dāng)是到淺草去兜風(fē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