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條匪夷所思的新聞。昨天晚上東武伊勢崎線開往竹之冢的末班火車在駛進竹之冢車站時,偶然發(fā)現(xiàn)車頂上的排風口纏上了一根繩索。看來這根繩索一直掛在火車的尾端,而繩索上竟然纏著一條男人的手臂!”
我看了一眼御手洗,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畫面。
“也就是說,這輛末班火車不知從哪兒掛上了一條男人的手臂,一路上拖帶著,直到駛進終點竹之冢車站。
“這條手臂看來是從肩部齊刷刷地斷掉的。直到進入竹之冢車站被人發(fā)現(xiàn)時,斷口傷處還顯得很新鮮。
“警方立即出動大量人力,沿途仔細搜尋這條斷臂的主人,可是并沒找到尸體的下落。既沒發(fā)現(xiàn)有人被切斷了胳膊,也未接到報警說是發(fā)現(xiàn)了此類事件。因此,這條手臂到底從何而來,至今還是個謎。
“我們在節(jié)目中插播這條昨晚發(fā)生的消息,是因為東武伊勢崎線的火車就從我們身后駛過,距離非常近。而且這趟開往竹之冢的火車,始發(fā)站就在那座松屋百貨店的二層,也就是說,正是從淺草車站開出的。那么我們就不能排除它與我們現(xiàn)在報道的事件存在什么內(nèi)在聯(lián)系。實在是件令人渾身汗毛直豎的不可思議的事件?!?/p>
御手洗聽到這里,眼睛微微睜開,嘴唇也咧開了一點,目光呆滯地陷入了沉思。我知道,這正是他即將揭開什么秘密時的一貫表情。
“對??!東武伊勢崎線……飛上天空的畫家,淺草花川戶的畫室,發(fā)瘋了的女社長,拖著一條手臂跑了好遠的火車,雙手伸直死在半空中的穿燕尾服的畫家……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不,還沒完全弄清,不過起碼目前這幾件事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這個事件太復雜了!那好,石岡君,你就出面打電話吧。不管是警方,還是電視臺的人,只要告訴他們就行。你就對他們說,你不但知道那位發(fā)瘋的婦人名叫什么,就連這樁事件的起因,以及背后的來龍去脈你全知道。不過,他們要想知道真相到底如何,還得答應我們一個小條件,那就是得告訴我們一些我們想知道的事實作為交換。其實這個世界上什么事都像做生意,相互總得有來有往?!?/p>
御手洗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說完以后又開始背著手在屋里漫無目的地踱來踱去。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起身向自己的臥室走去,轉(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把自己鎖在屋里不出來了。
我對他當然再熟悉不過了。此人凡是進入思考問題的狀態(tài),總會沉迷其間,做出些凡人無法想象的奇怪舉動。有時腦袋向下沖墻倒立著,有時爬上寫字臺高高地站著,有時敲著茶壺聽響聲,有時還會把杯子摔碎在地上。與其在外頭給我添亂,倒不如把自己關(guān)進臥室,讓我眼不見心不煩。正在慶幸他沒給我惹出什么事時,他的屋里就傳出了燈泡被擊碎的聲音。
即使這樣,究竟那些困擾著所有人的謎團已經(jīng)完全解開了,還是剛剛找到突破口,處于正要解開謎團的攻堅階段?這些我不得而知,不過我對他是否已經(jīng)掌握了事情的真相還是多少有些懷疑,因此,雖然他讓我給警方打電話,但我還是猶豫了半天。
6
最終,我還是撥通了電視屏幕上的那個號碼,它是淺草警署的。我在電話里說,那位突然精神失常的女性叫冰室志乃,是銀座的一家叫克里斯汀?奧基德的時裝公司的社長。
接電話的是位女警察,她在聽了我說的話后顯得異常冷靜,這大出我的意料,然而我能感覺到自己告訴她的這件事警方至今尚未掌握。
接著,對方問了問我的住址和電話。我把我們卷入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簡單地對她說了一遍,還告訴她,我的朋友對于此案的真相有一定的了解,如果需要的話可以讓他跟你說。對方說:“請你稍微等一等。”我感覺她捂上了話筒在跟別人說話。過了一會兒,她又告訴我,請先掛斷電話等著,她會再給我打電話。我便按她說的照辦了。
很快電話鈴就響了。我以為是警察的電話,拿起話筒一聽,原來是湯淺。他問我和御手洗商量的結(jié)果怎么樣,我便把已經(jīng)給淺草警署打過電話的事情告訴了他。我還對他說,也許警方會把我們叫去詢問昨天晚上的情況,到時請他也和我們一起去。
“啊……”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為難。我起初不知道原因,后來才想到,也許他是對自己吸毒的事情有所顧慮吧。
我告訴他不會有事的,御手洗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警方。他聽了之后說:“那好吧,去的時候請叫我,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工廠里忙著?!?/p>
正在這時,御手洗卻慌慌張張地從臥室里出來了。
“石岡君!”
“喂,御手洗,我已經(jīng)給淺草警署去過電話了,也許他們還會打電話來叫我們?nèi)グ寻讣膩睚埲ッ}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你已經(jīng)完全揭開了嗎?”
我一邊說著,心里一邊想,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果不其然,御手洗這樣回答:“不,還沒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