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從樓梯上到屋頂。五月的風仍然很涼,吹得我們的頭發(fā)在額前飄動。御手洗貼著樓邊的欄桿,身子探出樓外喊道:“后龜山先生!你把繩索的一頭給我扔上來,得使最大的勁!太好了,謝謝!你也一起上來吧!”
御手洗把后龜山警察扔上來的繩頭抓緊了,然后轉(zhuǎn)過身來面對大家。后龜山一路小跑著出現(xiàn)在屋頂上。御手洗又開始繼續(xù)說明案情。他先做出拉緊繩子的動作,然后又猛地松開。
“就這樣,兩人站在這里把繩索往上拉。正因為古川下去拴繩子時干得不夠漂亮,赤松先生的尸體往外拖了一點兒后又被卡住了。無論怎么使勁,兩人還是沒法拖動尸體。他們實在無計可施,剩下的時間又不多了,看來古川必須重新順著繩子爬到四樓去處理一趟。不太情愿這樣做的古川此時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奇招。只能說這實在是個異想天開的怪主意。”
我們幾位都屏住呼吸聽他接著往下說。
“下面我們得到對面的大黑公寓屋頂去了。后龜山先生,實在對不起,你得再留在這里一會兒,然后把繩索扔到對面屋頂上去。辛苦各位,還得再走一段路?!?/p>
大家又跟著御手洗一起往外走。
當我們站在大黑公寓的屋頂上時,耳邊的風聲已經(jīng)很響了,因此御手洗更大聲地喊著:“使勁把繩子扔過來,后龜山先生!”
這回仍然只試了一次便成功了。
“他這手本事太棒了,手頭的力度控制得真準!” 御手洗忍不住夸獎了一句。
田崎在旁邊應道:“這還用說?淺草警署軟式棒球隊的主力投手嘛?!辈痪茫@位主力投手又氣喘吁吁地爬上樓梯,出現(xiàn)在大黑公寓的屋頂上。
“你們可能會問,難道是站在這里拉,換個角度就能把尸體拉動?不,他設(shè)想的并不是這樣,你們下面看到的才是他的實際做法?!?/p>
御手洗在屋頂上朝稻荷屋大樓相反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后俯身靠在前方的欄桿上。只見東武伊勢崎線的鐵軌正從距離身體很近的下方穿過。而且此時正巧可以望見一輛貨車從淺草車站以異常緩慢的速度開出,朝這里駛來了。
“他的想法是把繩索的這一端打上一個套,再從這邊屋頂欄桿下豎著的鐵條間穿過,然后瞄準了途經(jīng)這里的火車頂上像煙囪似的通氣孔,把手里的繩子套上去。”
說著,御手洗把手里的繩子打了一個套,并在幾位警官的驚叫聲中,把手里的繩套朝著火車車頂扔了下去。雖然火車距離樓邊還有幾步遠,但由于車速非常緩慢,想把繩套扔準其實一點兒也不難。他扔出的繩索準確地套住了火車頂上的一個通氣孔。
由于繩子是從扶手下方的欄桿之間穿過的,因此繩子并不會跟著電車行進的方向移動。隨著車子慢慢往前走,繩子便越拉拉緊了。
“各位,請大家轉(zhuǎn)身朝這邊看?!?/p>
御手洗快步朝赤松先生住處的方向走去,只見繩子在他腳下慢慢移動著,開始往這邊拖。
我們緊張得睜大了眼睛,注視著對面赤松先生房間的窗口。隨著繩子越拉越緊,從窗口露出了一個渾身僵直的白色假人。先是頭部從窗口慢慢出來,不久,整個假人就從屋里一下子飛到半空中,被繩子拖著在空中搖搖晃晃地飄蕩著。
假人在空中飛過了小街上空,徑直撞在大黑公寓的墻壁上,又沿著墻壁緩緩地往上爬。這時,我們的身后傳來了御手洗的聲音。
“可是,這時意想不到的情況突然發(fā)生了。赤松先生的尸體被拖著向前,已經(jīng)無法停下,然而繩子居然一不小心纏住了古川的手臂。就像這樣!”
御手洗把繩索的中間纏在自己的手臂上,想讓大家看得更清楚一點。
“他的右手被電車拖著往外走,于是他趕緊抽出準備好的刀子,想把繩子割斷。可是事情緊急,加上心慌意亂,他怎么也割不斷!”
這時御手洗的身體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被拖著在屋頂上走起來。我在后面見了嚇出一身冷汗,幾名警察也嚇得滿臉煞白。他的身體就這樣慢慢被拖著往欄桿方向挪動。他緊緊地抱住欄桿,嘴里大聲喊道:“救命??!快救命!喂,石岡君!還不趕緊救我!”
御手洗大聲慘叫著。我正想撲上去抓住他,只見御手洗的右手被整個扯了下來,朝鐵軌的方向掉進了黑暗里。
“哇!”
我嚇得大叫了一聲,頭發(fā)都豎了起來。
“你看清楚,那是人體模特的手臂??!石岡君,嚇了你一大跳吧?”
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氣,可是心里實在又氣又惱。這家伙居然在這種場合下還拿我開心!我猛撲上去,掄起拳頭沖著他的后背沒命地狠狠揍了好幾下。直到這時,我的心臟還在咚咚地狂跳個不停。
“一場悲劇就這樣發(fā)生了。古川精治的右臂生生地被火車扯了下來,而受了驚嚇的冰室至乃也瘋了。那么赤松先生的尸體此刻又怎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