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2)

總有妖孽等你收 作者:這個梨


A城某軍區(qū)營部

拉開窗簾,燦亮的陽光頓時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窗子,喧囂著擠滿了房間,目之所及,漆黑的暗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倉皇退散。

“一、一、一二一……”

窗外,操場上傳來整齊有力的口號聲,聲音喊久了,就略帶沙啞感,然而從丹田爆破而出的音量,卻讓人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放眼處,一片綠,或繞操場長跑,或在演練。

這廂,一個身形挺拔、面容俊俏的年輕軍官看著操場,一言不發(fā)。他是馮栗——A城某軍區(qū)22師14團(tuán)3營營長。

“咚咚。”

敲門聲傳來,他轉(zhuǎn)過身道:“請進(jìn)。”

從門外步入個皮膚黝黑的小戰(zhàn)士,刷的一下,先敬了個禮,簡潔道:“報(bào)告營長,有一位姓華的女同志在大門口兒,說是要找您?!?/p>

“華?”

那軍官好看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似了然,又有些無奈,道:“請她進(jìn)來。”

“是。”

確定了聯(lián)系人,小戰(zhàn)士一溜兒小跑著出去了。

大約過了十分鐘,一個身材高挑、氣質(zhì)不俗的中年婦女在小戰(zhàn)士的指引中,到了營長辦公室。

到了地頭兒,她微笑著和黑皮膚的小戰(zhàn)士道了謝,然后在年輕軍官的目光下,從容地在沙發(fā)上坐定,“請給我一杯綠茶,謝謝?!?/p>

小戰(zhàn)士麻利地泡了茶,在那軍官的眼神示意下,機(jī)靈地出去了,順便細(xì)心地關(guān)上了門,心中暗暗琢磨營長和這女的到底有啥關(guān)系。

不怪小戰(zhàn)士好奇,平常不管是誰來找營長,營長向來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色……

那氣度、那風(fēng)范、那涵養(yǎng),整個軍區(qū)的戰(zhàn)士們誰不佩服咱們營長啊??扇缃癫贿^是一個姓華的女同志來了,營長怎么就沉不住氣了呢?

小戰(zhàn)士揣著滿腹疑惑,出了門。

門一關(guān),那年輕軍官的眉頭越發(fā)擰了起來。

他在桌前踱了兩步,抿了抿嫣潤的薄唇,靜默地看這位“姓華的女同志”慢條斯理啜了一口香茗,淡淡掠去一眼,“媽,您來這兒,就為了喝一口綠茶?”

他眉眼修長,臉蛋兒雪白,但看面相,與貴婦確有七分相似。

看來是長得隨母。

女子放下茶盞,深吸一口氣,漂亮的眼睛直直看向年輕軍官,“我來你這兒還能是為了什么事兒?你倒是給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p>

軍官沉默了下:“又是為了小顧?”

女子眼睛一瞪,一股子血?dú)饷偷赝^上沖,眼都紅了,“我就知道你和那個顧楚雄沒那么簡單。小顧?小顧!哼。他顧楚雄是你什么人???叫得多親?!?/p>

需要提一下,顧楚雄是個男人,一個生得格外妖孽的男人,他是馮栗當(dāng)年上軍校時認(rèn)識的。

部隊(duì)高干子弟圈里的這些少爺們,絕不是什么善茬兒。

如果說,馮栗是陰壞的主兒,表面看來沉默而文秀,那一肚子壞水放在肚子里不動聲色,那么顧楚雄絕對如開得燦爛到極致的薔薇,張揚(yáng)熱烈,便是造孽的事兒,他也能明明白白地放在臺面上玩兒。

當(dāng)年馮栗和顧楚雄在軍校里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明爭暗斗到畢業(yè)。

所有人都當(dāng)這倆沒啥關(guān)系——

誰能想到,居然被華昭親眼撞見兒子壓在小顧的身上……

華昭當(dāng)時就氣壞了,對方是顧老的兒子,她能說什么,圈子就這么大點(diǎn)兒,暗里的齷齪事兒擺不上臺面。

她一個為人母的,見到這樣,能怎么樣。

從此,她押著馮栗去相親,不管對方高矮胖瘦,只要是個母的,她都覺著好。

“……”

兒子不搭話了,華女士怒火更盛,“馮栗,你年齡也不小了。若還是二十出頭,你愛怎么玩,當(dāng)媽的什么時候說過你一句。你素來是懂事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沒讓我和你爸操過什么心。可怎么單單在這個事兒上,不讓我省心?!?/p>

年輕軍官一言不發(fā),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任華女士喋喋不休地?cái)?shù)落,拿起文件夾和筆,自顧自地干自己的事兒。

華昭說:“馮家就你這么一根獨(dú)苗,指望著你傳宗接代。你玩兒什么不好,你看你表哥不就比你大一歲,兒子都能打醬油了。還有那誰誰,你們打小兒玩到大的那孩子,當(dāng)年說什么不結(jié)婚,如今還不是娶了。”

“媽媽也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也聽媽媽話,去相親了。可相了那么些姑娘,難道就沒一個看中的?”

“不怪媽媽說,那顧楚雄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張臉蛋兒生得俊,生得俊的姑娘那么多,怎么沒見你對誰這么上心?!?/p>

華昭說了大半天,嘴皮都快磨干了。

一抬眼,馮栗沒事兒人一樣坐在那兒。

他右手邊,是一沓閱完的公文——就剛才她說話的空兒,馮栗把公文都整理好了。

華昭一下無語了,敢情自己說了這么久,都白說了。

她對這兒子真是又愛又恨,都是自己寵他寵得沒邊了,這會兒可好,報(bào)應(yīng)來了。

她嘴角抽搐了兩下,忽然想到上次在碧晶見到的那姑娘。雖說是奉之的兒媳,不過看兒子當(dāng)初對她的感覺,不像是對女人沒興趣啊。

華昭是個聰明人,立馬想到那姑娘既然能去和兒子相親,必是婚姻不順——看奉之的模樣,應(yīng)該不知道兒子和兒媳不順吧。

雖然是結(jié)過婚的姑娘,比兒子年紀(jì)也大,可好歹是個女的。

倘若能讓兒子回心轉(zhuǎn)意,明白女人的好……開了一次葷,往后接受其他家世好、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兒應(yīng)該也不是難事兒吧。

自己就算對不起奉之,也沒辦法。

她華昭可就這一個兒子啊。

華女士想了一會兒,試探道:“上次和你相親的那個,還記得不?”

她一提到劉伶,年輕軍官握著的鋼筆“刷刷”落墨,那撇捺處明顯暈開了較重的字跡,雪白的紙張上,俊逸的字體越發(fā)遒勁,煞是好看。

華昭原想著兒子對劉伶的態(tài)度不大一般,可這會兒看馮栗的模樣依然是頭也不抬,面無表情,一門心思也不知是撲在公事上,還是想著那個姓顧的小子,華女士一下急了。

“就是那個姓劉的姑娘,叫劉伶?!?/p>

“……”

馮栗在和母親較勁兒,他十分明白自家母親是個心高的主兒,自己倘若想在婚姻上拿到主動權(quán),分寸必須拿捏在最恰當(dāng)?shù)臅r候。

倘若是過了,怕是得不償失。

他從公文中抬起眼,一張雪白俊俏的臉蛋上淡若止水,“那是陳阿姨的兒媳吧?!?/p>

他此刻倘若有一分興味,華昭都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焦躁。

她踏著皮靴走到馮栗邊上,抽走他手底下的公文,實(shí)在沉不住氣了,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他:“甭和你媽繞那么多圈子,媽看得出你喜歡她?!?/p>

“唔,是,喜歡。”

馮栗搭話搭得毫無誠意,伸手要去取華昭手上的文件,文件被華昭扣著,他總不能強(qiáng)取過來。

年輕軍官松開鋼筆,靠在椅上,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溫軟道:“媽,別鬧了?!彼]目休憩時,濃密的睫毛宛如蝶翼,靜靜泊著。

光影錯落,在他文秀的面容上分割出完美的立體感。

一身軍裝,更襯得他身形挺拔,氣質(zhì)極好。

多好的孩子啊,華昭心中一陣發(fā)酸,越發(fā)堅(jiān)定了不惜一切也要把兒子引上正路的決心。

她搬了椅子坐到馮栗邊上,諄諄勸道:“我這怎么是和你鬧呢,這可關(guān)系到你的人生大事。甭管這公文了,你打起精神來,好好和媽媽說,你對劉伶有什么想法沒?”

“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p>

沒說不喜歡,有戲!“你甭管她結(jié)沒結(jié)婚,你只要告訴媽媽,你到底喜不喜歡她就好了?!?/p>

“不喜歡。”

“不喜歡?”華昭笑了下,“家里的女孩們,哪個若是近了你的身,你臉色一下就陰了。誰如果不小心撞到你身上,你嘴上不說,等一回頭,任多好的衣服,丟一邊,說不穿就再不愿意穿了。害得你那些表姐啊、堂妹啊,見你就頭痛,都躲著走……有沒有這么回事兒?”

“……”

“平常你就算過生日,都不愛吃甜食。讓你吃塊蛋糕,和逼你吃毒藥似的。也有這么一回事兒吧?”

“……”

華昭越說,眼睛越亮,幾乎看見兒子被劉伶引導(dǎo)回正路的模樣。

“還記得那天吧?”

“什么?”

“周日——你相親那天?!?/p>

“唔。”

見他還是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華昭索性把話全抖出來了,“那天下午,劉伶在你旁邊坐著,你安安靜靜的,怎么就不說什么了?她喂你一個蜜棗,你二話不說,吞了下去。她說什么,你應(yīng)什么……平常沒見你這么遷就過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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