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滿地驚慌 1(3)

市委班子 作者:許開禎


到底是因為什么,車樹聲雖不能準確地說出,但隱隱地能感覺出。這也許是秦西岳更能感染他的地方,卻也是十分危險的地方。車樹聲向來對專業(yè)以外的東西不感興趣,特別是政治,他不希望秦西岳在那條道上走得更遠,走得更徹底,他希望他單純、虔誠,或者還如以前那樣,成為一個徹底的知識分子,能在學(xué)術(shù)這口井里,沉得更深。

但,這可能嗎?

想到這兒,車樹聲的心情愈發(fā)沉重,感覺有些話必須要跟秦西岳講,卻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切入點,只好尷尬地嘆了一聲,道:“收拾東西回家吧,我送你?!?/p>

秦西岳的家在黃河北岸,一個叫水車灣的市郊結(jié)合點上。這兩年銀州發(fā)展得快,黃河以南已經(jīng)沒地兒發(fā)展了,開發(fā)商還有外來投資者都將目光聚集到了黃河北岸,水車灣便成了香餑餑。

坐在公交車上,秦西岳腦子里盡是一些破碎的畫面:河陽爆炸案,一場久拖未決的官司,一個白發(fā)蒼蒼、孤苦無助的老人,還有河陽不見烽火的斗爭,以及大片大片的荒漠,荒漠深處大張著的干渴的嘴……后來他想起了那張臉,那張藏在幕后冷冷地盯著河陽的臉。他知道,自己突然被停職,決不是強偉所為,這點上他還信得過強偉。強偉縱是對他再有意見,那也僅僅是意見,是完全可以通過交流就能解決的。停職這種手段,只有那個人能使得出,而且他斷定,強偉的日子一樣不會好過,說不定,很快就要挪窩了。他正是想到了這一層,才突然冷靜下來,他不能再給強偉火上澆油,畢竟,他是個客,強偉才是真正的主,要想解決河陽的問題,還得依靠強偉。

這時候他才嘩地明白,那天強偉為什么會那么沖動,那么過激,甚至不惜傷害他,也要把內(nèi)心的懷疑講出來。那不是懷疑,那是怕!強偉說不定早就聽到了風(fēng)聲,甚至……

老奎這一炸彈,炸的真不是時候??!秦西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公交車開得很野,這座城市的公交車總是很野,一上路便像發(fā)瘋一樣,在跟“招手停”和出租搶乘客。秦西岳記得,去年的兩會上,他還在一封提案上簽了名,就是關(guān)于給銀州公交限速的提案,好像是陳石代表發(fā)起的倡議。但時間過去了一年,有關(guān)方面雖說也對公交公司進行了整頓,但公交車的瘋狂勁兒一點兒也沒減下來,相反,因搶道發(fā)生的事故卻隔三差五就見諸報端。車子一個急剎車,秦西岳被顛了起來,頭差點兒撞到車頂上,他正要跟司機理論,猛然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鉆入了他的視線。

“停車,快停車!”秦西岳沖司機大叫。

公交司機剛剛躲過了一場車禍,頭皮還在發(fā)麻呢,哪能顧得上秦西岳的叫。秦西岳在車窗里眼睜睜望著那個人影兒離他遠去,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自個兒卻無能為力。遂暴跳如雷地吼:“我讓你停車,你為啥不停?狗東西,啥時候你才能把車開得像個車?”

司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一聽秦西岳罵他狗東西,不顧危險來了個急剎車,車子“吱”的一聲,險些頂在前面一輛長途車上。車內(nèi)的人被慣性推得聚齊了往前栽,秦西岳沒抓扶手,整個人騰空甩了過去。若不是正好撞在一老太太懷里,怕是今兒個,他那口花八百塊錢鑲的假牙就給崩了。

“你罵誰?”司機從駕駛座上跳過來,一把撕起秦西岳,沒容分說就給秦西岳扇了一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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