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偉接著說：“國棟同志是人大常委會主任，負有監(jiān)督一府兩院工作之責，這次讓他親自抓案件偵破，也是省委主要負責同志的意見。這表明，無論是省委還是市委，我們都堅持一個原則，就是歡迎人大監(jiān)督，充分尊重人民代表的民主監(jiān)督權(quán)力。我們辦案，不是辦給政府，也不是辦給黨委，是辦給廣大的老百姓，要讓老百姓看到，在構(gòu)建和諧社會的今天，我們的黨，我們的政府，是充分尊重民意的，是切切實實為老百姓的安居樂業(yè)著想的。只有堅持這個原則，我們黨的威信才能樹起來，我們構(gòu)建和諧社會的目標才能實現(xiàn)?！?/p>

強偉一氣將工作安排完，然后問：“有不同意見嗎？”

這一天的常委們，算是領(lǐng)教了強偉的強硬，也真正感受到了他的與眾不同。聽完他的分工，誰也沒發(fā)表不同意見，這個時候，你還敢有什么意見？況且，強偉這一次的講話還有工作安排，真是讓人挑不出刺來。喬國棟第一個表態(tài)：“沒意見，我服從。”強偉適時地插話道：“老喬，不是服從，這不跟大家商量嘛，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我們再議?！彼哪樕悬c兒好轉(zhuǎn)，甚至透出一股和善?？上虈鴹澋哪抗鉀]往他臉上去，從進門到現(xiàn)在，喬國棟一直在盯著余書紅看，他在研究，余書紅為什么會來？但顯然，他解不了這個謎。

見喬國棟表了態(tài)，其余的常委也跟著表態(tài)，會議很快形成決議。強偉換了一種略為輕松的語氣道：“既然大家沒有意見，就按會議定的辦，下去之后，既要分工協(xié)作，又要密切配合，互相之間，多通氣。另外，這次省委還給了我們一項新任務(wù)，今年全國文明城市的評比，省委建議我們河陽參加。這是一個新課題，也是一項新挑戰(zhàn)。我們河陽是一座傳統(tǒng)的農(nóng)業(yè)城市，方方面面的條件不是太好，但既然省委提出了，我們就要以新的姿態(tài)迎接挑戰(zhàn)。大家先在思想上有個準備，具體怎么搞，政府這邊先拿個意見，改天再議。”說完，強偉宣布散會。

從會議開始到結(jié)束，周一粲都沒回過神兒。強偉講了些啥，安排了哪些工作，她一概沒聽清。這是很少有的，但卻實實在在發(fā)生了。事后她才明白，這天搞亂自己的，不是強偉，而是余書紅！

周一粲跟余書紅，算來只見過兩次面，可憐得很，但就這兩次，“余書紅”三個字，就深深扎在了她腦子里，而且扎得那樣痛，那樣不舒服。

第一次見面，是她當了處長不久，有次齊默然到自己的“娘家”——教育廳視察工作，正好就有她的匯報。等匯報完，齊默然笑著說：“進步不小嘛，好，進步好，人總是要進步的。年輕人嘛，就該這樣，要有闖勁，要有干大事的決心?！币幌捴v得，周一粲心里真是高興。晚上教育廳設(shè)宴，招待這位從教育廳走出去的省委要員，廳長特意叫上了周一粲。齊默然也很高興，還特意讓她上他的車，路上問了她許多事，包括她對將來有何打算。許是太過激動，也許是心里早有那種打算，那天的周一粲，居然就大著膽子跟齊默然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她說她想到基層去，想接受鍛煉，考驗一下自己的意志還有工作能力。齊默然聽完，微笑著說：“有這個想法很好嘛，老是蹲在機關(guān)，有什么出息？應(yīng)該去下面鍛煉鍛煉?！?/p>

那天真是一個好日子，它對周一粲的一生，都有深刻影響。車子開進飯店后，齊默然仍然談興很高，有點兒舍不得她似的，笑著跟廳長說：“我看今天大家也別太見外，就都湊一起吃吧。想想也真是快，當年小周結(jié)婚，我還喝過她的喜酒呢，轉(zhuǎn)眼間，這都十年過去了，時間這玩意兒，了不得?！睆d長當然領(lǐng)會他的意思，哪敢不從？笑談中就將周一粲安排在了主賓席上，跟齊默然面對面坐著。齊默然那時已在省城形成他的風格，就是不拘言笑，平易近人，始終都能跟下屬拉近距離。而且跟女同志接觸，從來不避不諱，落落大方。正是這一點，反倒讓人覺得他真實可親，值得信賴。如果那天不是余書紅的突然出現(xiàn)，那頓晚餐應(yīng)該是很美的，很值得人回味?？上?，中間出現(xiàn)了余書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