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點冷,我突然醒來,躺在陌生人的懷里,我細細觀看眼前這個男人。他鼻子很高,嘴角高高上揚著,帶著些許可愛和性感,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臟跳得很平穩(wěn),呼吸很暢通,只是,這個男人是誰呢?他是高干子弟富家公子還是工薪小白領(lǐng),抑或只是地痞流氓。
呵,我不知道。我沒有他的身份證號碼,沒有他的家庭住址,沒有他的工作單位,我甚至連他姓甚名誰都一概不清楚。
我已經(jīng)不記得是怎么開始的,只記得很害怕的時候,他對我說,別怕,放心,交給我。那一刻我知道我注定要為我的沖動付出代價,我以為我會哭著叫高白楊的名字??墒俏业哪X海里想的并不是高白楊,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沒有高白楊把我高高拋起,在人群里尖叫著說愛我,沒有葛小婉苦苦乞求的原諒,沒有我媽長長的嘆息和惆悵,我覺得我什么都可以忘記,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
我說:“我怕我活不下去了?!?/p>
他拍拍我的頭,昏暗的燈光下,他顯得太過溫暖,他說:“沒有人會活不下去,只有你想不想活下去?!闭f完,他的吻鋪天蓋地地印下來,高白楊的名字就是這樣被深深埋沒了。
躺在床上回憶完了,我拍了拍臉,坐起來,到處找衣物。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我也沒管那么多了,就這樣撿起來穿上,澡都沒沖就帶著他身上的味道穿上衣服,踮著腳一點一點走出了套房。關(guān)上門。
出了門,凌厲的風(fēng)吹過來。
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紅酒的余力開始在身體里發(fā)威。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的腿一點力氣也沒有,繞得跟麻花一樣。
突然一個踉蹌,我沒站穩(wěn),摔到地上,崴了腳。鉆心的疼,眼淚就這樣不設(shè)防地滴下來。
最后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發(fā)了好一陣子呆。天很快就亮了,我發(fā)現(xiàn)太陽出來的時候,其實不溫暖,其實它很冷,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
陽小羊在公司樓下給我打電話,喘不上氣來,像要趕去投胎似的催人,我從十七樓的玻璃窗往下望就能看見她背著包包拿著手機,對著對面的行人指點江山。
“周淙淙,趕緊給老娘飛下來,我在你樓下啦!”她吼。
我嗯嗯了兩聲,收線,把最后一張報價表單交給老板老禿,他其實人很好,就是有點禿頂,估計在這樣的商業(yè)部門,整天算計于心,不禿頂都難。
他對著我笑,還不忘夸我做得到位,我禮貌地退出去,踩著小高跟去洗手間補了個妝,鉆進了電梯。
陽小羊陪我去春天百貨買晚禮服,我錢包里裝著我所有的銀行卡,好像斗志十足。
陽小羊笑話我,永遠都是做好最全的準(zhǔn)備,才出手。大學(xué)的時候,去考試,我連衛(wèi)生棉這樣的東西都會細心準(zhǔn)備好。去巖石湖劃船,我會帶毛巾,會帶吹風(fēng)機,怕落水。陽小樣從來就看不慣我一派謹慎。對我是又愛又恨。
她問我:“你買禮服做什么?”
我張張嘴:“參加宴會?!?/p>
“你們公司的?”
“朋友的。”我笑,看中一件寶藍色的綢料長裙,伸手一翻價錢,我的天,七千多,我兩個月工資。
可是一想到高白楊在臺上肯定會穿得人模狗樣,我就狠狠心,拿去試衣間試穿了。陽小樣嘖嘖地叫,她一定知道我是去參加高白楊的訂婚儀式,只是不愿意說出來,揭我傷疤。陽小羊收到喜帖的時候很唾棄地說她一定不會去參加婚禮,但是周淙淙,你死都要去參加他的訂婚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