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袁博就像是走火入魔的煉丹奴,焚盡生命的火焰,滿腦子只想著賺錢,賺錢,賺更多更多的錢,自以為如此就能淬煉出生命的精華。他把所有的成功都等同于物欲的滿足。他可憐,也可悲。
袁博說要帶我去見見世面,其實就是讓我見識他同他的那些新朋友們如何享受奢華,揮金如土。他開著那輛拉風的跑車帶著我出入全城最昂貴最豪華的星級酒店,山珍海味,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吃不到的。他帶著我光顧頂級的私人會所,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經(jīng)理點頭哈腰地跟在他的身后溜須拍馬。
袁博領著我上夜總會,里頭的裝潢讓我眼花繚亂。炫麗鬼魅的燈光,男男女女曖昧的話音,攪得我的腦子一片紛亂。紙醉金迷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我知道每座城市都會有這樣的地方,它并不稀奇,但當真置身于其中,我還是不得不驚嘆,拂開白晝的面紗,城市的夜晚居然能夠如此的糜亂。那些醉生夢死的男女毫不遮掩的丑態(tài)暴露出人類最原始最丑陋的欲孽,我想象著他們白天衣冠楚楚的摸樣,頓時覺得惡心反胃。
我跟著袁博走進包廂,他的朋友都用某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我,我讀不懂那眼神的含意,也不想探究。袁博問我喝不喝酒,我搖了搖頭,他并不勉強我,轉頭幫我要了杯果汁。
一排女人走了進來,她們的身上都掛著號碼牌,列隊站在我們前面,供男人挑選。這讓我聯(lián)想到上街買豬肉,明碼標價,每塊肉還按著部位名稱的不同井然有序地擺放在相應的位子上。
袁博的朋友挑了幾個女人,領頭的媽媽桑帶走沒被挑上的剩女,臨走前還不忘給我使個眼色,“好好伺候袁總。”我差點沒暈過去。袁博長臂一伸,將我納進懷中,笑道:“她是我老婆,不是小姐。”
媽媽桑神色有些尷尬,臉上堆滿笑,“我就說這姑娘氣質脫俗,瞅著面生,不像是這兒的小姐。不好意思,剛剛燈光太暗,沒能看清楚。我說錯話,自罰一杯?!眿寢屔W哉逡槐?,一飲而盡,“袁太太真幸福,上咱們這還帶著老婆的,袁總還是第一人呢。袁總真是疼愛袁太太。”
“呵呵。”我有點哭笑不得。貌似我該不高興的,可又覺得新鮮好笑。我該反駁袁博的謊話,然后甩手走人,這才像是薛書妍的風格。可我沒有。我敷衍地笑著,任由袁博和媽媽桑你一言我一語地拿我當話題,我選擇聽而不聞。畢竟袁博已經(jīng)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少年,他有他的社交,我雖然不是很懂,但至少我還知道應該在他的朋友面前顧全他的面子。
我坐在里頭忍受著那些女人可怕的歌聲,簡直是魔音穿耳,袁博的朋友似乎很是欣賞,點了一首接一首。袁博問我要不要唱歌,我趕緊搖頭,“我怕我一開口,她們都沒有勇氣再唱下去了?!痹┐笮?,然后問我,“悶嗎?”這回我沒有搖頭,“以后再也不上你的當了?!蔽艺鏇]覺得這種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袁博安慰道:“忍一忍,一會兒就走?!?/p>
袁博跟他朋友喝酒劃拳,我坐在一旁哈欠連連。我枕上袁博的大腿,對他說道:“袁博,我睡會兒,走的時候叫醒我?!辈恢硕嗑?,袁博搖醒我,我進廁所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聽見袁博跟他的朋友說:“貨都已經(jīng)過關了?!彼呐笥颜f:“嗯。派去的人已經(jīng)在接貨了,我們一會兒過去看看。你先送弟妹回家吧?!钡苊??這回誤會可大了。我頭皮發(fā)麻,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進退。袁博朝我走過來,“走吧,我們去吃宵夜,然后我再送你回家?!?/p>
一路上,我都被某種莫名的情緒困擾著。袁博問我為什么沉默,我的回答仍舊是無言。我仿佛踏入一個陌生的領域,那是屬于袁博的世界。有些事情我不敢去探尋,比如那些能給袁博帶來暴利的門路究竟是什么,比如那些與他稱兄道弟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來路。我好像抱著潘多拉的盒子,雖然好奇卻不敢輕易開啟,我知曉那后果或許不是我所能夠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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