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米瑤終于要掉進愛河里了,戀愛中的女人希望滿世界的女人都跟著她談戀愛,這話一點不假,這時的我比平時更希望米瑤也來一場戀愛??墒?,我沒想到一轉身離開咖啡館,米瑤卻問我“灌籃高手”叫什么名字。
我的天,我都記住了他的名字,而且他的名字很好記,只有兩個字,叫起來還很順口。我瞪著米瑤看了半天,真搞不懂她是真的沒記住還是當時根本沒聽進去,可她和“灌籃高手”說話時神情好像蠻專注的啊。
我大聲對她說道,叫大頭鬼。米瑤聽了,搖頭晃腦地說,哦,這名字不錯,蠻好聽的。我拍了下她的頭,好聽個鬼啊。
米瑤再也沒拉我去籃球場了,我不知道“灌籃高手”是不是很傷心,那是個害羞的男生,一定很脆弱,哎,好在我們馬上就畢業(yè)了。
開完畢業(yè)典禮后,同學們如林中的鳥兒,飛向五湖四海,各奔前程。還好,我與米瑤沒有分開,我們都留在了蕪平。
米瑤留在了市委宣傳部,成了所謂的吃皇糧的公務員,又有身份又有地位,工作很輕松,雖然薪水不高但不會餓死,而且她也不見得要靠那點工資,這種工作很適合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打發(fā)無聊的時間。米瑤對于這份工作也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沒把領導們的名字記住,她也是個不會拍馬屁的家伙,不過我覺得她無須拍馬屁,估計沖她那有錢的老爸,領導們還需給她幾分薄面,官和商勾結起來了才能雙贏。
而我進了電視臺,做音樂節(jié)目,當然,也是安和安排的。我知道他把我塞進電視臺之前也塞了不少銀子給某些握著權力的人。如此看來,錢和權都是好東西。難怪古時許多人胡子熬白了還要考取功名,他們是有遠見的。
在米瑤面前,對于我的工作,我可以騙她說喬揚有助于我,她知道我在喬揚的酒店實習,喬揚對我舊情復燃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我不想騙她,我也不想在她面前提及安和,因此我沒向她做任何解釋,聰明的米瑤也不問。
我們仍然是好朋友,她無聊時叫我陪她逛街,喝咖啡,陪她坐在路邊長椅上發(fā)呆。她經常呆呆地問我一個問題:一個人到底有沒有來世。
人死后渾如悠悠的逝水,懨懨地不斷東流。哪有什么來世?
米瑤的生活看起來無精打采,也許是富貴病吧,很多有錢人都這樣。我就沒時間也沒精力像她那樣經常發(fā)呆,不是我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有多積極,而是我得不停地向前趕,我要不停地學習,不停地打工,不停地掙錢,直到遇到安和,我才稍微喘了口氣。想想,安和算得上是我的半個救世主。為什么不說他是一個救世主呢,因為他非自由身,他不屬于我。這是件很悲哀的事情,但又有什么辦法呢,誰叫我糊里糊涂地愛上了他,而且還要死要活地強迫他愛我,真有點逼良為娼的感覺,如果我懂得放棄,也許安和頂多只會在遠處看我,不會抱住我的,后來也不會吃那么多苦。我想我上輩子可能是個壞女人,否則這世上不會有這么多苦。不知何時能苦盡甘來,估計是沒盼頭了。還好有安和在,我并不覺得有多苦,愛情是甜蜜的。
安和送了我兩份畢業(yè)禮物,一部手機和一條項鏈,項鏈很漂亮,月亮形的鏈墜,鑲嵌了一顆很大的寶石,晶瑩剔透,散發(fā)出水樣的藍光,藍得攝人心魄。
安和說項鏈叫“月光女神”,莎拉?布萊曼有“月光女神”的稱號。不知為何,那一剎那,我想到了她的GloomySunday,那首憂郁得令不少人自殺的歌曲。我想跟安和說莎拉?布萊曼也叫“月光女神”,以及有關那首歌曲的故事,在那個酒館里,兩個男人愛著一個女人,然而他們的愛情以悲劇謝幕……
話到嘴邊我咽了回去,我不相信我的愛情也會那樣凄慘。
我對安和笑著,說它的名字真好聽,好聽得如莎拉?布萊曼的天籟之音。
安和把項鏈戴在我的脖子上,把我摟在懷里,說我是他的“月光女神”。
“月光女神”,憂郁的GloomySunday。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么偏偏只想到了GloomySunday,莎拉?布萊曼還有好多好聽的歌曲,我為什么偏偏在那一刻只想到了GloomySunday。后來我知道了,那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我對安和說我會一直戴著它,直到死,事實上,后來我的確一直戴著它,不論我在不在安和身邊,也不論他活著還是死了。
盡管想到了莎拉?布萊曼,想到了GloomySunday,但我還是很愛“月光女神”,因為它的確很美,美得令人炫目,它是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不僅僅是因為那顆漂亮的寶石,還因為它包含了安和對我的愛,愛得像月光,一塵不染。
好想擁抱月光,擁抱安和的愛。
米瑤看到“月光女神”,說真漂亮。我想她一定知道是誰送的,我沒有說她也沒有問。她是如此的讓人感動,似乎什么都知道,但又裝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只是對著你笑。
也許她早已察覺我和安和之間的戀情,只是不點破。當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洞悉這一切的,但我明白,我無法在她面前繼續(xù)偽裝下去了。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她讓我覺得我與安和的感情有罪惡感。有時我想對她說出來,可是每次我剛一開口,她就把話題轉移了,她似乎不想聽,或者想回避,她再也沒有像那次在學校那樣直白地問過我了。她越如此我越不安,越覺得有罪。
安和卻告訴我,真心真意的相愛是沒有罪的。
也許是這樣的吧,我自欺欺人地相信了,不這樣,我又能如何呢?
想想我們兩個人真是有趣,我進時他退,他進時我卻有點猶豫。
一同進退才是最高境界啊。
看來我倆還得修煉,修上一千年一萬年,來世再來世都同床共枕做夫妻。
龐燮和琦琦邀請我與安和去郊區(qū)度周末。
度假村遠離市區(qū),空氣清新干凈,三面環(huán)山,一面是湖,樹木蔥蘢,很幽靜,能聽到樹林里鳥兒的叫聲。我們要了一棟別墅,別墅周圍的草地修剪得很漂亮,別墅里設施齊全,溫馨舒適。
度假村有許多休閑項目,安和喜歡打網球,可我沒打過,安和于是教我打,怎么握拍,怎么發(fā)球,怎么接球……我打了一會兒就泄氣了,因為我打得實在太臭了,而我又沒有耐心,安和卻像個教練似的命令我不許放棄,一定要學會,以后好經常陪他打,我只好一臉委屈地跟他學。嘴里不停地嘀咕著,安和卻裝著沒聽到,只是笑。
龐燮和琦琦玩得很開心,琦琦的笑聲不時傳到我的耳朵里,我不由得想起“鍋鏟”,心底有些不痛快,安和是何等精明之人,我的心思他了如指掌,說我小心眼。
“是,我就是小心眼,不愛你,我才懶得和你小心眼呢?!?/p>
安和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