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故作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膀。

他盯盯地凝視我，眼眶逐漸開始泛紅。

巷子里靜悄悄的，偶爾過來幾個學(xué)生好奇短暫觀望后，又匆忙地消失了。

也許是我無所謂的態(tài)度激怒了他，也許是偏僻的環(huán)境助長了他的勇氣。在我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剎那，阮諾突然像一頭猛獸般撲向了我。

他摸索到我的臉，親吻雨點般的落下。急促的喘息像古舊的風(fēng)車，讓我無法呼吸。

他完全豁出去了，陷入了癲狂。

巨大的羞辱感將我瞬間顛覆，眼前全是西銘的臉，想念到心也匱乏。我的眼淚肆無忌憚地溢出眼眶。

他顯然被我梨花帶淚的模樣嚇壞了，終于放開了我。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他做了個BYEBYE的手勢。

“我永遠不會放棄你。除非我死了，除非我死?！彼麩o比悲傷地吶喊。

我甩了甩發(fā)痛的胳膊，狠心繼續(xù)往前走。他聲嘶力竭的哭聲遠遠地傳來，我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蹲在破碎的照相機前，將手環(huán)保著膝蓋，孩子似的失聲痛哭。初夏的光照著他淚光盈盈的臉，說不出的絕望。

21

我沒有想到會在那天遇到程陌。他從后面追來時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你跟我多久了？”怕他看到剛才的場面，我心虛地問。

“剛……剛才吧！”

“噢?！?/p>

我松了口氣，懶洋洋地回答。

“以后放學(xué)我送你放學(xué)好嗎？”他請求我。

“NO。NO。NO?！?/p>

我非?？隙ǖ卣f，然后我繼續(xù)往前走。

“好吧。”

他垂頭喪氣地妥協(xié)了。

不過沒幾天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程陌對我撒謊了。四月的某天，我正在教室里看小說，宣傳委員拿著個包裹放到我桌上?！懊琅愕目爝f。”

周圍的同學(xué)都圍上來，好奇地打量，催促我快點兒打開。

我跟她們一樣懷著好奇心拆開了包裹，一款索尼的相機乖巧的躺在精致的盒子里。幾個女生當(dāng)場發(fā)出羨慕的尖叫?！巴邸闷恋南鄼C……”“嗯吶，這款相機好貴的……哪天也有人送我就好啦”“你做夢去吧……”

我取出相機，發(fā)現(xiàn)盒底還有張紙條，寫著：替我記錄你的每一個分秒。落款是程陌。

接著又是這群妖孽們的鬼哭狼嚎?！俺棠啊业奶?！不會是五班那個吧！”“啊，不會吧……太打擊我啦！”“夏千尋，你太崇拜你啦……”

我雙手捂著耳朵，周圍漸漸變得安靜。

這小子這么有名我卻不知道，真是失敗啊。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我的眼中只有南西銘，又怎會留意到別的人呢。只怪他運氣不好罷了。

我將相機放進書包里，這才留意到索尼的標(biāo)志。居然和阮諾之前送我的是同一款！

天，這么說來，他……都看見了吧！

想到這里，我的臉開始泛紅。好在上課鈴不久就響起，我的失態(tài)總算沒被人發(fā)現(xiàn)。

英語課上，我給程陌發(fā)了條短信，兩個字：謝謝。

不久他回信了：你喜歡就好。

傻孩子，最好別愛上我。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編輯好短信，我按了發(fā)送鍵。

然后我關(guān)了手機，拿出攝影小組發(fā)的課程表，查看最近的課。讓我歡喜的是，居然就是在這個周末。

親愛的南西銘同學(xué)，我終于可以見到你啦。

哦耶！

周末清晨，我早早地起床了，一改平常在學(xué)校另類的裝扮，換上淑女屋的棉布裙子，又化了點兒淡妝。粉色的腮紅讓我的皮膚看起來超好，像個粉嫩的洋娃娃。我很是滿意地做了個鬼臉，將相機裝進書包，出了門。

那天，在學(xué)校的攝影教室里，我像丟失了魂魄般，對老師的講解充耳不聞。我的整個心思都撲在尋找他這件事情上。

可是，讓我萬分沮喪的是，他始終沒有出現(xiàn)。下課時，我隨手拉住一個同學(xué)問，才知道他離開攝影小組了。

不知道為什么，西銘同學(xué)突然就走了，老師怎么挽留都沒有用。同學(xué)說。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趕忙用手抓住桌子。

南西銘，你在躲我，是么？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

就算讓我死，也要給我個理由，讓我死得明白。不是嗎？

22

四月到六月，算得上是我最頹廢的兩個月。

我變得出人意料的乖張，每天按時回家努力學(xué)習(xí)，也從來不跟李菊花爭吵，即使她偶爾說我?guī)拙?，我也從不頂嘴。我將自己變成了徹底的學(xué)習(xí)機器，每天都高強度地折騰著自己。

只是每個夜深人靜的夜里，對他的思念依然無法停止。

偶爾夜里夢見他，第二天總是淚濕枕巾。心痛到連呼吸都仿佛停止。

六月的一天，我決定出門散心。

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廣袤的天空蔚藍如洗。溫暖光束照耀著失魂落魄的我，穿梭在茫茫人海，擦肩而過的陌生的臉孔。

沒有一張臉是你。

噢，天知道，我多么的想念你——南西銘。哪怕用我的生命換取與你相愛，也在所不惜。

突然，我看到遠處熟悉的背影，披肩的長發(fā)，緊身的暗紅色短裙，走起路來像是老大娘在扭秧歌。

——是杜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