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的游戲很好玩嗎？”他開口問我。半抬著臉，眼睛慵懶地微微瞇起，唇角很難得的帶著玩世不恭的笑。

他的笑容輕易將我擊中，我的心跳頓時加快，小鹿似地跳個不停。

思緒瞬間呈現(xiàn)短暫的空白。

我點頭，搖頭，再點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了。

——笨蛋，真是丟人。

回過神來，我小聲地罵自己。

我滑稽的表情，將他逗樂了。這次笑得很燦爛。

原來他笑起來的樣子，竟然可以這么好看。

“在大庭廣眾下感謝我，又丟下那么多人跑出來，你膽子也真夠大的?！彼f著，摸出煙來為自己點上。

“這只是小菜一碟?！蔽矣终f，“給我一支煙，我身上沒帶。”

他扔給我一支，摸出打火機為我點上。

“哦，那你還有大動作呢？”

“明白就好?！?/p>

他突然沉默著，不說話了。乳白色的煙霧氤氳著他的容顏，慢慢地暈染開去，仿佛并不真實的幻覺。

我傷感地問：“現(xiàn)在，可以給我個理由了嗎？”

他將煙扔掉，以高高在上俯視的姿態(tài)看著我。然后，他突然夸張地笑起來，“千尋，你真傻。”

——你真傻。

呵呵，原來我的執(zhí)著在他眼中不過是腦筋秀逗的傻瓜。真是諷刺吶！

“那你為什么總是幫助我，又跟杜夕顏分手？”

他上前一步，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想了想，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我?guī)湍?，只是因為覺得你可憐。至于我分手的事情，只是覺得在一起合不來?！鳖D了頓，又補充，“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和你——夏千尋，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耳邊漸漸失去了聲音，整個世界陡然無聲。

“哦?！?/p>

我僵硬地點頭，漸漸向后退。然后在眼淚決堤之前，轉(zhuǎn)身跑掉了。

——我?guī)湍?，只是因為你可憐。

——我?guī)湍悖皇且驗槟憧蓱z。

他的話反復(fù)地在我耳邊回蕩，我想起他知道李菊花是我媽時的表情，又震驚又悲傷又疼痛。仿佛我是全天下最可憐的孩子。的確，也就是從那之后，他開始對我無比的好，處處幫助我。

哦，笨蛋夏千尋，傻瓜夏千尋！他只是同情你，你卻自作多情的把同情當(dāng)做了愛情！

天下沒有比你更白癡的美女了！

我跑得很快，頭腦飛速地旋轉(zhuǎn)著，記憶像展開的畫卷，在我眼前清晰地浮現(xiàn)。突然，我跟迎面的人撞了個滿懷。

是程陌。

他將我攙扶起來，看到滿臉淚痕的我嚇了一跳。這個傻瓜以為是撞壞我了，手忙腳亂地幫我擦拭著淚痕。

“對不起……你哪里痛了？沒事吧？”他慌張地問。

他對我的好，終于讓我徹底崩潰了。我蹲下來，完全不顧及形象的放聲大哭。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都隨著眼淚釋放出體外。

要是南西銘可以這樣對我一天，就算幸福得死去也在所不惜。

乖寶寶程陌這次完全慌了，索性豁出去，將我用力地抱在懷里。

他的身體顫抖著，卻異常溫暖。

我慢慢安靜下來，卻聽到身后響起了鈍重的腳步聲。幾乎沒有經(jīng)過大腦思考，我已經(jīng)知道是誰了。

我猛地推開了程陌，慌張地擦干凈臉上的淚水。

“你和她真像！”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聽見南西銘的話悠然而至。

“你感謝的那個人，是他嗎？”程陌傷感地問。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他沉默著朝著南西銘離開時相反的方向走了。兩個背道而馳的背影，組成一條直線。而我卻，已經(jīng)不再是這條線上的點。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虛弱地慢慢蹲下去，再用雙手捂住臉。

溫暖的眼淚瞬間溢出指縫。

25

暑假過得很混沌，每天無所事事。我將自己關(guān)在小房間里，足不出戶。

李菊花每次一回家，我就胡亂抓起一本書敷衍她。我知道，她在我學(xué)習(xí)時是從來不打攪我的，所以我利用了這一點。

沒有任何理由，就是不想跟她說話。

某天半夜，我開了電腦，更新我的QQ空間。我的空間叫“勇敢無畏的刺鳥”。那是一種鳥的名字，又名荊棘鳥。

第一次聽到它的故事時，我立馬被感動了。

傳說中這種鳥一生只鳴叫一次，它的聲音比天籟還要動聽，夜鶯黃鸝全都被比下去?？墒悄俏ㄒ坏囊淮?，卻是用生命換來的。當(dāng)它尋找到那根宿命中終結(jié)的荊棘，便會不顧一切地沖向它。荊棘穿破胸膛，在鮮血和眼淚中唱出全世界最動人的聲音，獻給自己的愛。

我想，我的前世就是那只鳥吧，我努力地飛翔，尋找。

而現(xiàn)在，我終于找到了那根刺。

只是即使我愿意將生命贈與他，他也未必愿意和我交換。

凌晨的房間異常的昏暗，打開的窗戶飄來新鮮的空氣，夾雜著樓下新裝修好的房子的木漆味。我起身關(guān)了窗戶，再返回時，我看到我的空間里有新的留言。

——小小刺鳥，勇敢無畏的飛翔，付出一切也不要哭。

這段簡短的留言引起了我的興趣，我打開了對方的空間。

她的空間設(shè)置了密碼，提問就一個字，鳥。我下意識地打了刺鳥兩個字，居然正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