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兔崽子是不是瘋了?想暴動??!”
在黃國明將一條街的欄桿砸成廢鐵的時候,冷軍領(lǐng)著機(jī)械廠一伙人在郊區(qū)一條僻靜的路邊,等著黃國明回家。路邊篙草叢生,十幾雙年輕的眸子閃動著野性,那是渴望流血的目光,不管是別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黃國明十幾個人,分騎幾輛自行車,醉醺醺地往村子里騎。
“今天算冷軍識相!不然打斷他雙手雙腳?!秉S國明坐在單車后座上胡亂吹牛。
“是啊!就他們一幫小崽子還想和老大斗,還嫩了點(diǎn)兒!”使勁兒蹬車的華子將拍馬屁原則牢記在心,其他人跟著附和。
黑暗中柳棍帶著風(fēng)聲迎頭砸下,幾個騎車的一聲慘叫,單車從胯下沖出去。夜色中冷軍掛著冷笑的臉閃過,黃國明猶如掉進(jìn)了冰窟窿。一伙人放棄了抵抗,在田野里撒開腳丫沒有方向地奔逃。一時板磚拍頭,棍子呼嘯,慘叫聲此起彼伏。黃國明和華子在黑夜里慌不擇路,竄進(jìn)一口剛放干水的魚塘,十個人在魚塘邊站了一圈,看著站在淤泥里的兩人。
“上來吧,等我下去拖你上來,后果就更嚴(yán)重了?!崩滠姸自谔锕∩贤聜€煙圈。
兩人被帶到一片墳場,綠熒熒的鬼火在遠(yuǎn)處時隱時現(xiàn)。華子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討?zhàn)?,說搶張杰的錢他還勸過,是黃國明執(zhí)意要干,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黃國明用怨婦般的眼神,一直瞅著華子。機(jī)械廠一幫人渾身雞皮疙瘩冒個不停,一板磚拍在華子臉上,鼻骨折斷,門牙粉碎,世界頓時清靜。
黃國明開始還算有點(diǎn)兒骨氣,梗著脖子瞪著冷軍。
“跪倒!”一人一棍子掃在黃國明腿窩上。
黃國明當(dāng)時真有點(diǎn)兒視死如歸的意思,搖晃幾下身子,又挺身站直了。
張杰不知道從哪里揀來兩把爛鏟子,在一片亂墳岡中間,吭哧吭哧地開始挖坑。慘白的月光照亮荒草野墳,也映下幾條挖坑的身影。華子兩條腿抖得像篩糠,鏟子切開泥土的聲音執(zhí)著連貫,一下下都像切在他的心里,膀胱里,睪丸里。
“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華子的褲子瞬間洇濕,焦黃的液體順著褲管往下滴,凄厲的聲音在墳場里回蕩。黃國明的臉和月光一樣的青白。
張杰挖好個一人深的坑,把黃國明拖到坑邊,一腳踹了下去,埋頭開始填土。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華子在邊上已經(jīng)癱軟在地,嘴里囔囔地念叨。
土埋到黃國明胸口的時候,黃國明崩潰了,忽然沒有征兆地嗷嗷大哭:“我錯了!我錯了啊!”張杰一腳踢在黃國明臉上,頓時豁開了條大口子。
“錯哪兒了?”張杰一臉不屑。
“杰哥,軍哥,我服了!我就是條癩皮狗!你們就當(dāng)被狗咬了一口,不要和我計較。……我擺酒,我賠錢!”黃國明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你媽的,還真以為你不怕死,原來還是個軟蛋。你不是說軍哥算個屁嗎?”張杰蹲在坑邊拿把軍刺拍著黃國民的臉。
“我是昏了頭,軍哥!你別和我計較?!北煌翂浩戎乜诘狞S國明喘著粗氣。
那天黃國明寫了張兩萬塊錢的欠條,兩萬塊當(dāng)時是天文數(shù)字,冷軍也沒指望這張條子能變成錢。但這張欠條就像一根套在黃國明脖子上的繩索,哪天不老實了,就能把他舌頭勒出來。
在冷軍準(zhǔn)備伏擊蔡老六的頭一天,已經(jīng)是刑警隊長的付國強(qiáng)親自帶隊對冷軍幾人進(jìn)行了抓捕。黃國明報了案,他叔叔黃瑞云給局長打了電話。
一群便衣悄無聲息地將臺球廳圍攏,冷軍、駱子建、張杰三人正圍著一張案子打球。冷軍抬眼望見臺球廳門口幾張陌生的面孔,向駱子建張杰使個眼色。三人低著頭慢慢往二樓走,二樓有扇窗戶可以跳下去。
“冷軍!”三人剛走到樓梯口,付國強(qiáng)大喊一聲。
冷軍猛地一推駱子建,轉(zhuǎn)身站住,將幾名刑警堵在狹窄的樓梯通道里。冷軍雙手被反扭住,付國強(qiáng)撲過去上銬子,響起一聲凄厲慘叫,冷軍一口咬住了他的鼻子。幾槍托砸在腦袋上,冷軍身體一軟松開了牙,付國強(qiáng)的鼻子鮮血淋漓。駱子建和張杰從二樓窗口逃脫。
冷軍名言:“打不過,咬都要咬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