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和李母一夜無眠，李金才吸煙一根接著一根，李母則一直流眼淚，他們正焦急地等待。聽到腳步聲音，李母趕忙迎上去開門。

李母見李嵐面色蒼白，像大病的樣子，驚詫地問李萍，“怎么了？你姐這是怎么了？”

“先別問了，讓我姐先躺著?！崩钇挤鲋顛惯M了屋里，讓李嵐躺了下來，“媽，給我姐買一只烏雞，熬湯給她喝。”

李母一頭霧水：“買烏雞……熬湯？嵐嵐，你……”

李嵐的嘴角泛出那嘲弄似的笑來：“爸，媽，我做流產(chǎn)了。”

李母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兒，站在那里動不了了。李金才本來手里正捧著那只已掉了好多瓷的搪瓷大茶缸。聽到李嵐的這句話，憤然地摔了茶缸。那茶缸在水泥地上滾了幾滾。

李嵐笑了，笑得很冷。

“你……你……你！這還沒有結(jié)婚，就就就……這還了得了！要是讓卷煙廠的人知道，還不把咱們家人的脊梁骨給戳斷了！”李金才的怒火又被點燃了。

李嵐躺在那里，依然冷笑著：“爸，再大點聲喊，全樓就都能聽見了！”

李母好像被提醒了，急忙撲到窗戶前關(guān)窗戶。

李萍拉著李金才：“ 爸，您先別說了！讓我姐先養(yǎng)病……”

李金才：“養(yǎng)什么??？你這還有臉活著這？??？！”

李萍急忙去看姐姐李嵐，不料李嵐依然那般冷笑著，道：“我剛死過一回，爸，死過一回就夠了！別說你，以后就是別人不讓我活，我也要好好活下去！偏要活出個樣兒來！誰不讓我活我就氣死誰！”

李金才氣得渾身直哆嗦：“你……你……”

李嵐：“李萍，你答應(yīng)讓我頂替進廠，對吧？！你不會騙我吧？那我可就等著了！”

李金才撲過去，就要從床上揪起李嵐來，卻被李萍給拼命拉住了。李萍忙將父親給拉到了另一間屋去了。

李母將水泥地上的搪瓷大茶缸給撿了起來。搪瓷大茶缸又掉了幾片瓷，更顯得斑駁了。

另一間屋內(nèi)，李金才氣惱地說：“剛才你姐說什么？你答應(yīng)她讓她頂替進廠？

“爸，你消消氣再說?！?/p>

李母進來，端著剛泡好的一瓷缸茶，放在了李金才的面前。

李金才要端起來喝，李母道：“燙！”

李金才被燙得吐了吐，放下了大茶缸，盯著李萍問：“那你呢？退廠？”

李萍無語，低下頭來。

“你哥你姐不爭氣，我也不指著他們了！小萍，爸現(xiàn)在可就指著你了！這個家也都指著你了……”

“爸……”

李金才又開口道：“你說啥也不能離開卷煙廠！離開了，那于大路就指不定娶誰了！小萍啊，這門親，打著燈籠都難找?。∧憧蓜e三心二意！大路想‘十一’結(jié)婚，我替你答應(yīng)了！”

李萍吃驚地說：“你答應(yīng)他了？”

“答應(yīng)了！爸就替你做主了！大路那邊都開始打家具了！”

“爸，打死我也不會嫁給于大路！”現(xiàn)在輪到李萍火了。

“你說什么？”

“爸，本來我就要退廠，讓我哥頂替進廠，我哥帶著我嫂子回城，多不容易！可我姐現(xiàn)在這樣……那就讓給我姐?！?/p>

“那你呢？你干什么？

“我要嫁人，不是要嫁給于大路，要嫁給一個當(dāng)兵的?！?/p>

李金才被說懵了，“嫁給當(dāng)兵的？哪個當(dāng)兵的能有于大路好，他現(xiàn)在就是車間主任！過兩年就會是副廠長！你想想到那時候咱家會有多大的臉面啊，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怎么跟你哥你姐一樣不懂事？！這個家……這個家，你們還想不想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