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

張叔把我房間的墻壁刷成粉紅色，我只負責(zé)考大學(xué)，不負責(zé)讀書。書架是空的。他們的房間是藍色，李阿鳳把她的書放進我房間，我假裝丟在了客廳。我們的家煥然一新。

“這個家好還是原來那個家好？”李阿鳳把面條擱涼水里吹涼。

“原來那個一家四口，三口人不把我當(dāng)玩意兒。”我用水將麻醬打開。

“張叔比你爸好？”她開始切黃瓜絲。

“這個問題應(yīng)該您自己來回答，”我義正詞嚴，“對于幸福，我只是您的配角，您決定我的命運，雖然那不重要?！?/p>

“你得清楚，他不是你親爸……”她突然回頭，愣住了。

張叔捧著一個西瓜站在門口，臉上掛著笑，看人的時候，嘴角飄移到眼睛的，都是愛情。我和李阿鳳都愣住了。張叔把西瓜放進冰箱。

“誰做得好吃？”吃飯時我問。

“都好吃?！彼f。

“誰都不得罪可就是誰都得罪了?！蔽抑羝鹂曜印?/p>

李阿鳳一句話都沒說，刷碗的時候，褲子掉落下去，露出半個屁股，她都沒發(fā)覺。這瘦得也太快了。我從冰箱里搬出西瓜。張叔切西瓜。一片一片，他很專注。

我想說些像樣的話兒，整齊地排列在墻上，作為我告別少年時代的標(biāo)志。我的墻上除了電影明星的照片，什么都沒有，這讓我覺得空虛。

“你墻上都貼什么？”我問莫曉青。

“世界地圖，獎狀，學(xué)習(xí)計劃唄?！彼f。

“那你空虛時怎么辦？”

“干嗎空虛？”她樂了。

她坐在父親的懷抱里，她數(shù)星星，她安靜地吃飯，直到出嫁那一天。他就喜歡她那樣?？蓮埵逑矚g我這樣，我爸永遠也看不到葉子后面的我。張叔走了過去。我在哭泣。我需要一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