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會兒,我覺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什么事情里面。
天哪,我心想,全部都聯(lián)系在一起了。伊洛娜不光是某個閑逛進來買本書的人,這不是單純的巧合,在全世界那么多城市的那么多書店中,她偏偏走進了我這家。這都是某件事的一部分——
什么事的一部分?
不是闖空門失敗的一部分,也不是胡戈?坎德莫斯之死的一部分。因為安納特魯利亞怎么會跟他的死有關(guān),或者他的死怎么會跟安納特魯利亞有關(guān)?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伊洛娜房間里有一張安納特魯利亞以前的照片,就好比她房間里面有一張把這國家過去號稱為領(lǐng)土的區(qū)域用粗紅筆圈起來的地圖。有何不可?她曾是安納特魯利亞人,也很可能非常愛國,雖然這其中也不無喜劇的反諷感。
這會是巧合嗎?我覺得其中似乎必有巧合,但找不出在哪里。這個巧合讓所有事情染上了一層戲劇性的色彩,至少初步看來,我花了大概十六個小時去搞清為什么那個有燦爛笑容的家伙看起來有點眼熟。如果我第一眼就認出這個人,那我根本就不會想第二遍?!芭?,這是弗拉多斯國王,走到哪里我都認得出來,即使是在一個他忠誠國民的公寓里面?!?/p>
另外,如果我忽略了他的照片,沒有因為認不出來而有點難受,我就永遠不會知道他是誰,也不會去想這件事情。
所以如果有什么離奇的地方(當然這是免不了的),那就是之前對斯科特目錄的匆匆一瞥,我竟在潛意識里,把弗拉多斯的影像留在了心中。但這一點,該死,也不算離奇,因為一兩個星期前,伊洛娜把她的出生地告訴我之后,我才看過這本目錄,查了安納特魯利亞。這也是為什么我可以對那些歷史資料侃侃而談,讓卡洛琳大為贊嘆。
我用放大鏡再仔細看看那位國王殿下。我確定,他綻放笑容時比一本正經(jīng)時好看。對于像這樣一個嚴肅的集郵場合來說,他的微笑也許不是很適當,但還是比一堆把自己的臉留在郵票和錢幣的歐洲皇家蠢蛋要高明。我好奇他得到安納特魯利亞王位的權(quán)力來源是什么,不知他跟其他的國王和王子是否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大部分的歐洲皇室都與維多利亞女王有關(guān),也都幾乎和她一樣熱衷于和王室來往。
那弗拉多斯的皇后,那個頭發(fā)高高攏起、披著可憐小狐貍圍巾的女人呢?做斯科特目錄的人沒收錄她的照片,不過還算好,把她的名字刊登出來了。根據(jù)敘述的名單,她在這套郵票中出現(xiàn)過兩次——三十五扎令郵票上的獨照,和五十扎令郵票上和她丈夫的合影。她是莉莉安娜皇后。
斯科特目錄沒給安納特魯利亞的郵票估價,因為它們雖然非常稀有,但在集郵界的正統(tǒng)性可疑;這些郵票不是用來寄信,而是用來表態(tài)的,而且,雖然有的郵票真的蓋上了戳記,但這似乎只表示郵政局長是出于對安納特魯利亞獨立運動的同情,才勉強蓋上郵戳。
所以斯科特知道這些郵票有價值,但不想進一步記錄其價格。沒有太多樣品可以待價而沽,更何況也沒有想要收藏的人。如果我剛好偷到一套狀況良好、有弗拉多斯國王肖像的郵票,我能找到辦法脫手。只要做點研究即可——專門的目錄、拍賣記錄、去圖書館花點時間翻翻過期的《林氏郵票新聞》。出售的凈利也許不如其他更受歡迎的東西那么高,但要拿個好價錢,也并不太麻煩。
但那不是我的麻煩,因為我沒有這些郵票。我只有一個安納特魯利亞女友,但安納特魯利亞早在半個世紀前就已經(jīng)不再發(fā)行郵票,那時她還沒出生,搞不好她根本不知道祖國曾經(jīng)有過這一頁郵政史。
這能不能拿來成為我們交談的話題呢?我可以從她那個小凹室里面的提箱上拿起那張照片說:“啊,弗拉多斯國王,還有他可愛的莉莉安娜王后!走到哪里我都認得出來。”這會讓她覺得我很了不起嗎?她會驚訝于我熟知她祖國的歷史,感動于我對她的紀念品有興趣嗎?
或許。也或許她只是微微揚起眉毛,給我一個疑心的嘲弄眼神。
我拿起電話,又撥了她的號碼,結(jié)果并不比之前幾次更成功。
然后那個小家伙進門來,用一把槍指著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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