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蘇聯(lián)的傳統(tǒng)習(xí)慣,女人出嫁后必須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丈夫的姓氏,這樣一來,葉莉札維塔應(yīng)該稱為葉莉扎維塔·李,李立三根據(jù)莉扎的諧音,給妻子取了個地地道道的中國名字:李莎。
從此,李莎便將自己的命運同李立三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了。
新婚燕爾的李立三被蘇聯(lián)內(nèi)務(wù)部的人帶走。李莎吃盡辛苦千里尋夫
新婚燕爾,李立三和李莎沉浸在小家庭的溫馨之中。他們沒有休婚假,而是以勤奮的工作來歡度蜜月。
1938年2月23日,天還沒有亮,一隊全副武裝的蘇聯(lián)紅軍官兵及內(nèi)務(wù)部的人員急速地踏進了高爾基大街上的柳克斯公寓。粗暴雜亂的皮靴撞擊地板的響聲把李立三和李莎從睡夢中驚醒,一種不祥之兆襲上他們的心頭。
有人在敲李立三的家門,固執(zhí)而粗野。李立三會意地看了看李莎,走過去打開房門。
闖進來幾名帶槍的軍人,為首的軍官嚴肅地問:“你就是李明嗎?”
“是的,我是李明。”李立三用俄語回答,語氣是平靜的。
軍官斜睨著李立三,冷峻地說:“你被捕了!穿好衣服,立即跟我們走!”他向李立三出示了逮捕證。
幾名士兵一擁而上,推起李立三就走。
李莎沖過來阻攔,護住李立三說:“你們憑什么抓人?他是個好人,他沒有罪?!?
軍官冷笑著說:“有罪沒罪,請到肅反委員會去解釋?!彼话炎ч_李莎,大喝一聲:“帶走!”
李立三臨出門時,回過頭說:“李莎,不要哭,快去告訴我們的黨組織,我是清白的,在莫斯科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蘇維埃的事情。”
李立三被捕的第二天,有關(guān)人員就來攆李莎,讓她立刻搬出柳克斯公寓。李莎第一次嘗到政治上被歧視的滋味,只好忍氣吞聲,按照有關(guān)人員的指令搬到公寓院子一隅的窄小廂房里,那是專門為被捕人員的家屬準備的,已經(jīng)住進了七八個人,把個小屋子擠得滿滿登登。
李莎雖然離開了共產(chǎn)國際的干部宿舍,可是,對她的政治迫害并沒有結(jié)束。她所在的外語師范學(xué)院的團組織逼她在團籍和丈夫之間做出選擇,要么要團籍,要么要丈夫,二者必取其一。
一天,學(xué)院團委召開全體團員大會,讓李莎當眾表態(tài)。面對全體團員期待而冷漠的目光,她的心在顫抖,這是艱難的選擇,因為她既愛團籍,也愛丈夫。經(jīng)過思考,她終于下定了決心,平靜地對大家說:“我的丈夫李明不是反革命,我了解他,問題總有一天會搞清楚的。”說完,她默默地掏出團證,輕輕地放在主席臺的桌子上,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不知不覺中,眼淚流過面頰。
李立三被捕后同李莎失去了聯(lián)系,既沒通電話也沒有書信捎來。李莎到內(nèi)務(wù)部去問過幾次,對方不是推說不知,就是緘口不語。因此,她一直不知道丈夫關(guān)在哪里。
李莎惦念著丈夫,決心找到他的下落。莫斯科的初春,乍暖還寒,她冒著凜冽的寒風(fēng)幾乎尋遍了莫斯科的所有監(jiān)獄,得到的都是冰冷的答復(fù):“沒有?!?
“總不會在地球上消失吧,肯定是關(guān)在了監(jiān)獄里?!崩钌换倚?,繼續(xù)尋找。當冰雪開始消融、大地開始泛青的時候,希望的嫩芽也在李莎的心中萌發(fā)。這一天,她風(fēng)塵仆仆地來到塔崗卡監(jiān)獄,問訊處前仍然排起了長隊,她隨著人流一點一點地向前蠕動,終于來到了窗口前。她在遞上身份證后大聲說:“我找一個叫李明的中國人,原名叫李立三,他是我的丈夫?!?
里邊靜悄悄的,沒有傳出以往聽慣了的粗暴吼聲。李莎感到奇怪,踮起腳尖向窗口里望去,只見一個上了年紀的看守正低頭在一個大本子上查找。
又過了一會兒,窗口里傳出老看守的聲音:“有這個人。”
李莎心里一陣激動,終于找到了!她問老看守:“我可以見他嗎?”
“不行!肅反委員會有規(guī)定,一律不見?!?
李莎悵然若失地離開窗口,輕輕擦去不知不覺中涌出的淚花,雖然不讓見面,但畢竟找到丈夫的下落,這對她來說就是很大的安慰。
時間似流水,李莎在痛苦的煎熬中度過一年半……
1939年11月4日的晚上,忙碌了一天的李莎剛剛上床躺下,就聽見有人敲門?!斑@么晚了,誰會來呢?”李莎疑惑地下了床,走過去打開門。
一名軍官微笑著站在門外,態(tài)度和藹地問:“您就是李莎同志嗎?”
李莎覺得問話有些特別,因為自打李立三被捕后,很少有人對她露出笑臉,更沒有人親熱地稱她同志。
“是的?!崩钌救坏攸c點頭。
軍官仍然是笑容可掬地說:“我給您送來了‘十月革命’節(jié)的禮物!”
軍官閃開身,他的身后站著李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