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紀裔原，我疼，哪哪兒都疼……”她囁嚅著，像是掉進深海的人，掙扎半天浮出水面，長吸一口氣，就又掉進去不得復生。

紀裔原靜靜看她，欲言不語，眼里似有難言的隱痛，一層一層沒過她搖搖欲墜的心。

一直以為忘掉的事情，原來很早以前就在心底生根發(fā)芽，長成一棵小苗，時時等著她來澆水。一直以為放下了的事情，原來依舊是心里輕易碰觸不得的一個玻璃瓶，她小心呵護了五年，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那瓶子根本就是碎的。她想了很多他們當年分手的原因。感情不和？不會，他對外冷傲，對她卻好到極點。第三者？更是子虛烏有，他的品貌惹得不少艷麗桃花，可饒是再爭奇斗艷，他也是由著她們孤芳自賞。他的一別五年，不是因為她，也不是因為他，更不是因為他們，只是一個苦衷。

她掙脫開他，抹掉眼淚下了車，看著眼前的房子，確實是那個家，鐵門、花園，還有……還有玉米地、秋千……一切多么美好，多么令人陶醉，可終究是過盡千帆之后的皆不是。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臉看著他，“房子真好，把玉米砍了，種玫瑰吧，肯定美，女孩子都喜歡玫瑰。”

紀裔原看著她，久久地看著她，似乎要從她平靜的臉龐上讀出一點哪怕是說謊的訊息?？墒菦]有，她明白地與他對視，哭過的一雙眼睛在夜色中清靈明亮。他收起注視，把眼睛里的失落掩了掩，一邊的嘴角又斜斜地吊上去。

江夏行看似乖巧，實則有一股子的倔氣，一旦冷靜下來，一顆心便是千軍萬馬也攻克不下來。紀裔原知道她的性子，他可以等。五年的時間倏忽而過，現(xiàn)在，他又見到她了，更加可以等。

江夏行只笑一笑，沒有再說話，淚痕黏在臉上，像裹了一層膠，笑起來樣子都像是假的。她的手插在風衣口袋，剛好捂著肚子。

紀裔原走近她，“怎么還是有這毛病？這么多年一直沒好嗎？”

“沒有，止痛藥吃多了更加好不了，”她撥了撥耳邊的頭發(fā)，“所以，也算自作自受。”手機突然響起來，她道一聲“不好意思”就接了起來，笑容恬淡，因為哭過，說起話來還帶著鼻音，有種遠離他的甜蜜與溫柔。

紀裔原摸摸口袋，才發(fā)現(xiàn)煙在車上，頗有些煩躁地關車門，關了又開，開了又關。

江夏行接完電話，看見他孩子氣的機械動作，不由得止步。

紀裔原抬起頭露齒一笑，“我送你回去?！?/p>

“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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