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在碼頭討生活的麻包佬而言,鑼聲就是警報,意味著又準(zhǔn)備要有一場或大或小的戰(zhàn)斗發(fā)生了,不多時,山瑤佬、水瑤佬、壯古佬和葉崇山率領(lǐng)的客家佬們,手上拎著五花八門的武器朝鑼聲響處沖去。
敲大鑼的師傅被突然沖出來的一群拿著棍棒刀叉,氣勢洶洶的麻包佬嚇得不知所措,拉板車?yán)脷獯跤醯拿揍虈樀冒汛謿馊蔬M肚子里,驚恐地看著這群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精壯漢子們。
積聚而來的麻包佬們看到一輛板車上插著“劉”字旌旗,板車上的蒸籠熱氣騰騰,原來是假警報,停下了腳步。
“搞⑨什么的?”壯古佬幫的頭頭韋世清把鋤頭把子往地上一杵,大聲問道。
“這個……那個……我們……呃……劉家鐵鋪公子滿月,我們來發(fā)白面饅頭的……”敲鑼的師傅雖然也一身肌肉,若要論單打獨斗和這些麻包佬干架也不會落到下風(fēng),但是看到那么多人還拿著刀叉棍棒,不由也心底發(fā)虛,講話也僵硬起來。
“有這樣的好事?!”麻包佬們嗡嗡地議論起來,不過頭領(lǐng)沒有發(fā)話,誰也不敢上前。
“真的真的?!睅煾悼吹铰榘袀儧]有一擁而上的意思,把心吞進肚子,賠著笑臉說道:“一個人拿兩個……”
“什么兩個三個,我們先來,都是我們的?!表f世清沒等師傅說完,大手一揮,已經(jīng)蠢蠢欲動的壯古佬們邁開步子準(zhǔn)備上前。
“屌丫咪!韋頭你這樣不好吧?”聚集而來的客家佬雖然慢了一步,但是也聽清了打鐵師傅的話,葉崇山大步流星地走到板車前,擋在壯古佬面前。
“你講什么?”韋世清雖然對葉崇山有所忌憚,但那么多人在身后,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
“見到就有份,人家都講了一個人拿兩個,你想吃獨食?。俊比~崇山不甘示弱又上前兩步,壯古佬和客家佬一看這架勢,估計今天這白面饅頭想吃進嘴里不是這么容易的。
腿腳慢一些的山瑤佬、水瑤佬跑到的時候,就看到客家佬和壯古佬已經(jīng)開始列陣準(zhǔn)備干架,停下腳步伸長脖子看著他們,怎奈身材矮小,前面人又多,不少人把脖子伸成了天鵝都還沒看清楚里面在搞什么。
韋世清沒有說話,他在估計這架該打還是不該打,葉崇山的“功夫”他是見識過的,就在兩個月前客家佬和壯古佬為了爭一船貨打架,韋世清就是被葉崇山輕松地從碼頭上給扔進了柳江里,這個大碼頭里,能扛起兩百斤大包也只有葉崇山一個,手力腰力和那馬步不是韋世清能比得上的。
“各位師傅……這個……大家見者有份嘛……不要搞得那么大……”打鐵師傅雖然對碼頭上的江湖風(fēng)云有所耳聞,但看到幾乎是一瞬間聚集而來的上千人,心里又開始打鼓——剩下的饅頭現(xiàn)在就是把一個掰成八瓣也不夠分啊。
“搞他們……搞他們……”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壯古佬攛掇道。
一聽這話,客家佬也蠢蠢欲動。
在米崽看來,戰(zhàn)斗是怎么發(fā)生的他根本就不清楚,剛才雙方還怒目相視,安靜得連風(fēng)聲聽起來都那么刺耳,幾乎一瞬間叮叮咣咣的木棒敲擊聲,嗷嗷嚎叫的喊打喊殺聲,殺豬般的叫痛聲此起彼伏,分不清是誰先動手,反正為了幾個饅頭,壯古佬和客家佬打成了一團,板車成為了戰(zhàn)場中心,兩個打鐵師傅見勢不妙,扔下大鑼板車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不諳世事的米崽被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一塊石頭砸到胸口,撲通一下摔倒,幾只腳就從他身邊踏過去,險些把米崽踩成肉醬,米崽連滾帶爬地躲到了板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