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字的簽名,不識字的摁手印畫押,林廣祿頗為得意地看著自己帶回來的好幾百個麻包佬,黃漢生很詫異林廣祿用什么辦法把這些精得跟鬼一樣的麻包佬騙進來的,一聽說如此這般不由急了,跑到林廣祿面前,連禮都沒有敬就問道:“團座,這些銀元是拿來買武器的,你怎么能……”
“人都沒有,你要武器有卵毛用?我決定了,凡是今天以后參軍的,每個給兩個大洋安家費?!绷謴V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團座,沒有武器,你光要人有什么用!”黃漢生看到林廣祿要走,不由聲音大起來,上前一步攔住他。
“屌丫咪,讓開!我曉得去哪里搞槍,你把人給我?guī)Ш镁偷昧?。”林廣祿一甩手,黃漢生被甩了個趔趄,只得望著林廣祿大步走開。
第二天,柳州市很多兵在大街上張貼告示,只要參軍,每人兩塊大洋安家,大洋發(fā)完為止。
劉光宗看到了告示沉默不語,回到鐵鋪,如今的鐵鋪已不是當年的輝煌,兩年前的一場大火將鐵鋪燒得干干凈凈,老婆孩子也被燒死,打鐵師傅死的死,走的走,劉光宗一下子變得什么都沒有,只從余灰中找出了那把祖?zhèn)鞔蟮叮环數(shù)膭⒐庾谧冑u了瓦房的地,收殮了妻兒,賠償了過火的鄰居,在原地又搭起了竹棚繼續(xù)打鐵,鐵鋪的棚頂上那面“劉”字旌旗依然迎風飄揚,棚門口掛著那口祖?zhèn)鞔蟮?,不過這一切都沒有給劉光宗帶來好運,劉光宗命硬克人已經(jīng)是路人皆知,生怕沾染了晦氣,來找他打鐵的人越來越少。
晚上,劉光宗到岳父岳母家,跪在兩老面前:“阿叔,阿嬸,阿宗不孝,鐵鋪搞不下去了,我明天去投軍,聽講現(xiàn)在投軍有兩塊大洋安家?!?/p>
“阿宗啊,你想好啊,劉家就剩你一個了,你要走了,鐵鋪……”岳父嘆道。
“阿叔我想好了,我收養(yǎng)米崽那么久,該傳的手藝也傳了,我想讓米崽改姓劉,也算是給劉家留下個后……手藝不會斷的。”
“你想好了……想好就得了吧……”岳父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兩年他也知道劉光宗過得很艱難,自己吃稀的也要給二老送點干的。
“我想過了,兩塊大洋,給阿叔阿嬸留一塊,給鐵鋪留一塊,這樣鐵鋪就可以搞得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一場冬雨,城南官道一片泥濘,劉光宗大步流星地踏在泥水中向城南大營走去,米崽抱著那口大刀,臉上掛著淚花,跟在劉光宗身后亦步亦趨。
“屌丫咪,你不要再跟了,再跟我打你了!”劉光宗忍不住回頭大聲呵斥道。
米崽停下腳步,劉光宗一轉(zhuǎn)頭,他又跟了上去。
“屌丫咪……”劉光宗回頭一個大耳刮子,米崽摔倒在泥水里,嘴上叫著:“二叔,二叔……”
“屌丫咪,我是去打仗,你跟來干什么……”劉光宗丟下泥水里的米崽,大步走開。
米崽爬起來抱著大刀又跟了上來:“二叔……二叔……我跟你一起去……”
劉光宗撿起一塊石頭,米崽站著也不躲,劉光宗嘆道:“屌丫咪啊……趙阿公算得準啊,你就是來克我的……”扔下石頭,丟下米崽往前跑。
“二叔……”米崽抱著大刀跟著也跑起來。
聽到外面熟悉的叫罵聲,趙半仙好奇地走出茶鋪:“阿宗,你搞什么?”
劉光宗走進茶鋪,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氣得直喘粗氣,米崽怯生生地站在茶鋪外淋雨,又不敢進來。
“屌丫咪,我要去投軍,他非要跟來,屌丫咪要不是米叔臨死要我好好照顧他,老子一巴掌甩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