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望遠鏡,王家甘眼睛一亮:“德國蔡司,好東西,好東西?!?/p>
王家甘的望遠鏡還是在打掃戰(zhàn)場的時候從一個死去的日本軍官手里撿的,日本貨當(dāng)然跟德國貨沒得比。
“拉風(fēng)啊!以后這個連長給你來當(dāng)?shù)昧?。”王家甘把望遠鏡還給葉崇山,有些嫉妒地說道。
“哪里哪里,王連長才是我們的頭嘛……”葉崇山接過那寶貝望遠鏡,嘴上不忘拍句馬屁,他生怕王家甘把望遠鏡占為己有。
“好好干,以后我保舉你個排長當(dāng)?!卑舜蟀雮€頭的王家甘拍了一下葉崇山的肩膀說道。
晚上的軍營寂靜下來,寒風(fēng)伴隨著鼾聲此起彼伏,黃漢生早早就回營房休息了,睡不著的林廣祿坐在火塘邊,直勾勾地看著燃燒的炭火,火塘邊放著幾個紅薯,米崽立在門口邊上,林廣祿沒休息,作為勤務(wù)兵的他也不能休息。
一陣寒風(fēng)吹過,風(fēng)從竹板逢里透進來,門邊的米崽不由縮著脖子跺了兩下腳。
林廣祿看了米崽一眼,突然叫道:“劉小米!”
米崽條件反射般答道:“到!”快跑兩步跑到林廣祿身邊。
“沒什么事情,冷不冷?”林廣祿說。
“嗯?!泵揍厅c點頭。
“坐下來烤火。”林廣祿說道。
米崽遲疑地坐下了小半個屁股。
林廣祿用火鉗翻了翻那幾個紅薯,一股香氣撲鼻而來,米崽盯著烤紅薯,咽下了幾口口水。
“想不想吃?”林廣祿用火鉗夾起一個紅薯,吹掉上面的浮灰。
“想。”米崽直勾勾地看著紅薯,又咽下幾口口水。
林廣祿將紅薯遞到他面前:“吃吧?!?/p>
米崽接過紅薯,顧不得燙手,胡亂剝掉烤焦的紅薯皮就往嘴里塞。吃完了一個,眼睛還在看著火塘里的紅薯。
“那么愛吃?”林廣祿拿起一個,吹掉浮灰,慢條斯理地剝掉皮,掰了一半遞給米崽。
“嗯……前兩年,我們沒有錢買米,二叔就經(jīng)常買番薯吃?!?/p>
“嗯?你講,番薯是不是比米吃得久一點?”林廣祿咬了一口紅薯問道。
“不曉得啊,番薯比米便宜好多吧?!泵揍痰淖⒁饬Χ荚诳炯t薯上,說話的功夫,半個紅薯又下了肚子,還意猶未盡地嘬了嘬手指,想了想,把紅薯皮捏吧捏吧,也塞進了肚子里。
“也是,便宜就可以買多一點……”林廣祿若有所思。
米崽有些好奇地看著出神的林廣祿,林廣祿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劉小米,你真的有十六歲了?”
“真的十六了?!泵揍贪蜒劬σ崎_,不敢正視。
“講假話!老實講幾歲了?”
“十……十五?!?/p>
“十四還不夠吧,劉家鐵鋪我曉得,以前我看到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在那里當(dāng)伙計,是你吧?你怎么變成劉光宗的侄子了?”
“我……那個……”
“你老實講,現(xiàn)在我又不得把你怎么樣?!?/p>
“前兩年我看火爐睡著了,燒起來了……”米崽低下頭低聲地說。
“這個我曉得,柳南街燒了一大片,是從鐵鋪燒起來的,后來呢?”
“二叔那時候在‘緣’字號茶鋪飲茶,他回來的時候火都燒完了,我阿公為了救火也被燒成了重傷,我曉得我闖大禍了,阿公喊我跑,我又不曉得跑去哪里,就找了部板車拉到阿公在柳州里亂走?!?/p>
“后來呢?”林廣祿又問道。
“過了兩天,二叔找到我,手里拿著那把大刀,要劈死我,阿公從板車上滾下來抱住他,求他給我一條活路?!泵揍萄蹨I流了下來,“阿公在劉家做了一輩子,存了一點錢,阿公本來想帶我離開鐵鋪搞個小鋪子做點小生意,沒想到一下子什么都沒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