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巖依靠華東超出預期，依然處于綠框之中；華南居于次席，也達到目標；西區(qū)排在第三。周銳的名字加著黑框處在墊底的位置，而且差距越來越大，周銳對結(jié)果并不意外。進展符合陳明楷的預期，能否達成目標的關(guān)鍵在于周銳的北京市場，他突然打斷周銳的介紹：“崔龍的問題，你們談得怎么樣？”

周銳據(jù)實回答：“他有能力，承諾完成任務?！?

陳明楷總是避開鋒芒，再換個方式攻擊：“很好，如果他沒有兌現(xiàn)承諾怎么辦？”

周銳沉默，能替崔龍保證嗎？他沒有做到目標怎么辦？陳明楷的聲音有巨大的穿透力和殺傷力：“聽到我的問題了嗎？我在等你回答?！?/p>

周銳心中的怒火翻滾了一下，自己本來就缺兵少將，他仍然迫使自己開除還算能干的人。前面有激烈的競爭，內(nèi)部有心煩的鉤心斗角，他只好作出決定：“如果這樣，我請他離開?！?/p>

陳明楷達到目的，緩和口氣：“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天嗎？看看他現(xiàn)在的數(shù)字，不能判斷出來嗎？不過我還是聽你的，但是一定要有書面保證，你找人力資源取一份PIP，給他簽字?！?/p>

陳明楷沉默一會兒，再次施加壓力：“你自己的數(shù)字也太差了，時間不多，你應該知道?！?/p>

今天的會議沒人遲到，因為誰遲到誰請客。

這周，他們都像開動起來的機器，方威每天泡在經(jīng)信銀行，認識了作戰(zhàn)地圖上的每個人，發(fā)展了幾個內(nèi)線，大學畢業(yè)的工程師、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還有負責訂機票的臨時工。他們級別不高也不重要，沒有廠家重視他們，方威很快就俘獲了他們的信賴。他們是方威的斥候騎兵，在大戰(zhàn)前，會有源源不斷的情報涌向方威。

肖蕓發(fā)現(xiàn)，方威對銀行的熟悉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她，為了寶寶，她也不想東跑西顛，便留在辦公室打電話，邀請客戶參加下周的研討會。崔龍、謝伊和錢世偉忙著確定客戶名單，找到聯(lián)絡方式，普通的客戶交給肖蕓打電話邀請，重要的客戶親自上門拜訪，將請柬交到他們手上。今天，幾百份請柬已經(jīng)送到。

周銳進入會議室，時間是三點十五分：“遲到了，我請客，樓下的咖啡廳?！?/p>

“不怪你，你在開會?！贝摭堈f，其他人都點頭。

“沒有借口，記得嗎？”周銳其實也想喝杯咖啡，他讓其他人先去，把崔龍留下，等他們離開，周銳拿出一份文件交給崔龍，“陳總又談到你的業(yè)績了，公司是用數(shù)字說話的。這是PIP，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務，必須立即無條件離開公司?！?/p>

離開公司的人有很多種。主動辭職是最常見的，一般是找到更好的公司和職位之后跳槽。其次是裁員，公司的戰(zhàn)略出了問題，導致組織結(jié)構(gòu)精簡，補償員工遣散費。如果員工業(yè)績不好，通常勸退，為員工保留面子，不影響他們找工作。PIP是對員工無情的懲罰，得不到任何補償反而充滿譴責的味道。最嚴重的就是開除，用于懲罰嚴重違反公司制度的員工，不但得不到補償，在這個圈子也難以立足。崔龍明白這些，低頭看著PIP，拿出筆就要簽字：“魏巖不敢給我PIP，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讓他們難堪。他們只敢背地里嘀嘀咕咕，當面卻會拍拍你的肩膀，像好朋友一樣?！?/p>

“等一下，我問你，你能完成嗎？”周銳閱讀著崔龍目光中的信號。

“能，我保證。”崔龍鄭重承諾。

“好，我陪你，要贏一起贏，要輸一起輸，背水一戰(zhàn)，沒有退路?！敝茕J取出另外一份PIP。

崔龍按住周銳：“你何必跟我綁在一起？我的事情我承擔責任，不用拖累你?！?/p>

他們已經(jīng)是難兄難弟，周銳早已身陷絕境：“呵呵，還說不準誰拖累誰呢?！?/p>

這句話不無道理，陳明楷也許是為了打擊周銳才對崔龍下手，崔龍百思不得其解，他們?yōu)槭裁匆欢ㄒ浦茕J離開？周銳也不明白，公司業(yè)績不好，大家應該齊心協(xié)力去做事，不應該內(nèi)部鉤心斗角，可是事實又偏偏擺在這里，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算了，別聊這些了?！?/p>

“這不就說清楚了？用銷售技巧，要到她的電話號碼?！敝茕J出了個題目，想安靜下來。

飛機進入起飛軌跡，發(fā)動機轟鳴，猛地抬頭沖出地面，在空中盤旋，側(cè)身向南邊飛去，遨游在蔚藍的天空?？罩行〗汩_始分發(fā)報紙，周銳取了《新京報》和《環(huán)球時報》，方威撐著下巴，苦思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