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進行第五步的時候，杰克就坐在你現(xiàn)在坐的椅子上。他把第四步都寫了下來，花了幾周時間，確保該寫的都寫上了。然后他就坐在那兒，我坐在現(xiàn)在坐的地方，聽他把清單念出來。他哽咽了好幾次。太不容易了。”

我能想象。

“有時候我會打斷他，讓他解釋。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他在念，我聽著，或者說試圖去聽。太不容易了?！?/p>

“很艱難嗎？”

“相當(dāng)艱難。馬修，我的第四步清單也寫滿了讓我覺得很羞愧的事。從戒酒的角度來說，重要的是你的行為給你的良心帶來多大負擔(dān)，衡量的標準并不是通常所說的道德。不過聽完我覺得自己是輕量級的罪人，在作惡方面簡直是業(yè)余水平。我最多就是闖紅燈，不老老實實繳稅。哦，還有幾次沒買票從地鐵口鉆過去。你不會舉報我吧？”

“這次我放過你?！?/p>

“別擔(dān)心，我不會再犯了。我那些都談不上犯罪，頂多是道德上受譴責(zé)，我覺得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什么意義了。但是，你要知道，我從來沒搶劫過，從來沒拿大棒子打過人。從來——上帝啊——也從來沒殺過人?！?/p>

“杰克殺過？”

他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過了很長時間，他說：“我覺得不該把他告訴我的那些事說給你聽。他不是死于性格缺陷或是仇恨，也不是死于他的那些惡行。所以我覺得，這些還是跟著他進墳?zāi)贡容^好?！?/p>

“有道理?！?/p>

“問題是沒有墳?zāi)箍蛇M了。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從警方那兒領(lǐng)到尸體就去火化。我想把骨灰撒進海里。會有人帶我們坐船出海，只要在船舷邊把骨灰盒倒空就行?！彼朔劬?，“或者像行內(nèi)人說的，火化殘留物。如果我有他的第四步清單副本，那東西即使不能陪他進墳?zāi)?，也能陪他一起進火化爐。然后再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