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過杰克嗎？”

“有點兒感覺。想到過幾個人，他的名字排在頭一位。我去找過他，不是想當面對質，就是想看看，你明白嗎？他還給我出主意呢，該怎么做才能把東西找回來。有人說吸毒的人是先偷你的錢包，再幫你找。他就是這樣。先偷了我的錢包，這會兒來幫我找了。”

“也就是說你損失了一大筆錢?！?/p>

“我徹底完蛋了，伙計。我還到外地去躲了一段時間。因為我剛吃進一堆珠寶，本錢是借的高利貸。他們可不聽你解釋?！愕姑刮覀円埠茈y過，這世道是挺黑的。話既然說到這兒，你還欠我們錢呢?！矣植荒艽螂娫捊o保險代理，申請賠付什么的。什么都沒了，還得我自己收拾?！彼氲竭@里直搖頭，“還是塞利格舅舅幫了我，給我指了一條明路。他說我數學不錯，就讓我去學記賬。我后來一直以此為生。有幾個客戶，我?guī)退麄冏鰞商踪~。這事兒如果敗露了，我可能會有麻煩。但除此之外，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奉公守法。”

“杰克突然出現——”

“承認了他干過的事兒。‘你是我的朋友，我卻偷你的東西?！彝蝗慌豢啥?。不僅是說你怎么能干這種事，而且，你怎么還有臉跑到這兒來告訴我？還有臉沖我笑？”

“所以你揍了他？”

“‘馬克，告訴我怎么做才能補償你?！艺f我想把他揍得三魂出竅?！R克，如果你真想這樣，那就來吧?！湍敲凑驹谖颐媲?，頭還往前伸著，就像他媽的看我有沒有膽子出拳揍他。你打過別人的臉嗎？”

“最近沒打過?！?/p>

“我這也是頭一回。呃，小男孩兒打打鬧鬧的不算，你知道的。有一次我把別人的鼻子打出血了，自己也挨過一兩次打。九歲、十歲那會兒吧。后來從沒打過，直到這次打杰克?！?/p>

想到這兒，他的臉陰沉下來。“他就那么站著，”他說，“可能往后退了半步，僅此而已。他的嘴唇被我打裂了，流出幾滴血?？蛇@瘋子居然還在笑。我問他是不是就想這樣，總之問了此類的話，他說我可以接著打?！朐趺创蚨夹校R克。無論如何，你出了氣就行?！?/p>

“我真他媽受不了了。我拼盡全力又開始打他，他就那么站著，我不停地揮拳。我都不記得打了他幾下了?！彼戳丝蠢p滿繃帶的手，“每次都是用右手打的。三下、四下、五下？記不清了。我把自己的手都打殘了，可當時我什么都感覺不到。打完以后，上帝啊，疼得沒法兒說?！?/p>

他停住了。我想說點兒什么，可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我聽見鐘在滴答作響，之前沒注意這些。

他說：“我打完最后一拳，他眼看著就要摔倒了，至少膝蓋彎了一下。我看著他，他的臉上有種不一樣的東西。我就覺得他看上去特別像耶穌。我是猶太人，我他媽的哪兒懂什么叫耶穌？可那會兒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這個來了。

“他就用那種該死的耶穌眼神看著我說：‘馬克，對不起。’就這么一句。他的臉上全是血，我就想，媽的，我這是在干什么？我到底干了什么？我當時就——說這個真讓人難受?！?/p>

我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