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持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在墓碑之前的青柏旁蹲下身,用手刨開一些泥土,把手里的東西放進(jìn)去。那東西在夜空里散著淡淡的熒光,像是許多個螢火蟲堆積在一塊兒,隨著泥土的一點(diǎn)點(diǎn)增厚又被掩蓋了起來。青畫認(rèn)得那東西,正是被她很久之前丟掉的夜明珠鑲嵌的紫玉鈴鐺。那東西是墨云曄送的,自從……就被她丟掉了。
做完這一切,青持淡道:“走吧?!?/p>
青畫木然地抬頭:“好?!?/p>
青持并沒有上馬,只是牽著馬,悶聲走在狹長的小道上。青畫也一路默默跟著。
行至半路,青畫才下定決心開了口:“太子,您能告訴我朱墨國的寧丞相現(xiàn)在如何嗎?我……我爹曾經(jīng)和寧相有過些交情,我也見過寧伯伯……”
青持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輕道:“寧相五年前在牢里仙去?!?/p>
“寧府其他人呢?”
青持頓了頓,半晌才聲音有些僵硬地道:“滿門抄斬?!?/p>
滿門抄斬。
青畫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聽不懂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代表著什么了……滿門抄斬?她不自覺地捂住胸口,那里跳得一聲比一聲緩慢,似乎下一刻就要停止似的。
司空曾在她臨行前三天晚上再三問她:是不是真的要走?
她當(dāng)時告訴他:我只是回宮處理一些事情。
司空卻直嘆氣,他說:畫兒,為師夜觀星象,你的星線與另一支看不清的星線快要交織,如果你在為師這兒再待上半年便可躲過。塵世煩惱甚多,入得容易出得難。你真想好了?
她當(dāng)時并不明白師父的話,只是笑著把手里的醫(yī)書整理成一摞方便帶回宮,她嗤笑司空算命不準(zhǔn):師父,青畫跟你離開時是個小傻瓜,哪來的煩惱牽掛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