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性消費者都有他的消費準(zhǔn)則,而這些準(zhǔn)則不一定跟性有關(guān)。我們在微光里聽著我要她放的音樂,脫下衣服是為了放松,不是做愛。我從小輕松那兒得知其他客人稀奇古怪的要求,她說:“有一個客人不斷地問我別的客人的性能力,他問得很仔細(xì),包括時間、姿勢、說什么話、發(fā)出什么聲音、打不打人、道具、放什么音樂、看電視嗎……從頭到尾我們都在交談,很好玩。”
“好玩?你不覺得很累嗎?”
“會累我就不做這一行了!你以為我們這一行,誰都做得來嗎?我們得無視很多丑態(tài)、口臭、毫無彈性的皮膚、以侮辱的方式撫摸我們,還要害怕對自己的索愛過度、溺愛及不信任。真的有很多后遺癥,你們男人能想象嗎?”小輕松年紀(jì)雖輕,但思想和口氣都很有久經(jīng)江湖的感覺了。她把我引到江湖,我立刻機敏起來,我說:“要很愛男人的人才做得來!”
我偏愛小輕松,是因為她真的喜歡我,因為真的喜歡,她才會樂于討我歡心。
小輕松有很嚴(yán)重的潔癖,她的工作間獨立又干凈,房間最醒目的是過濾殺菌器。她說這是德國的最新產(chǎn)品,從網(wǎng)上購買的,上海還沒進口。眼鏡、皮帶、內(nèi)褲、襪子、鞋……在這超大儀器里分層處理,我甚至懷疑連保險套也處理完畢了!我們真的很有禮貌地在一起,我不碰她,我讓她做她喜歡的事情。也許我的現(xiàn)實人生太過混亂,小輕松反而給我終于上軌道的片刻,秩序井然,安全簡單,我喜歡。
說了誰也不相信,少了她,我會可惜,但不會傷心。我要輕松,就不能要太多;要太多,便不會輕松。小輕松看到過我和我太太逛商場,她還調(diào)皮地迎面來問我太太車站在哪里,害我嚇了一跳。我太太很認(rèn)真地為她指路,最后小輕松說:“你是我來上海第一個問路的人,我會寫在日記里,謝謝啊!”
后來我太太就跟我說:“剛才那位問路的小姐,笑起來好甜。如果我有這種笑容,你就很幸福了?!?
我們都是我們的情人此生的一塊拼圖,每塊拼圖代表截然不同的意義,最后會呈現(xiàn)什么圖案沒人能預(yù)見到,答案或許也和感情無關(guān)。我像往常一樣,趴在她的專業(yè)按摩床上,閉著眼睛,問:“我好想離婚,單身是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