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們可以隨意揮霍,任意踐踏他人的意志,而窮人連抵抗的力量都沒有。就像今天,她覺得自己受到了這一生中最大的侮辱。母親常說:這是命里注定的??伤恍?,現(xiàn)在她必須為改變命運做點什么了!
一早,蘭妮睜開眼睛,天已經(jīng)亮了,她望望外面,早晨的太陽照在新耕的田地上,溪水對岸高大的樹林在朦朧中隱約可見。燕子倏忽從院子里擦過,雞、鴨和狗有的昂首闊步,有的搖搖擺擺,撒了歡似的散散落落地在胡同里亂奔著。
蘭妮起來后,一刻也沒停,她點著火,燒熱水,把媽媽從礦主家里拿回來的衣服、床單之類的東西泡進盆里。在這當兒,她還要把屋子里的一切都洗涮干凈,院子里也得打掃了。
今天是周末,妹妹不用去上學還在睡懶覺,于是蘭妮便打算做一些早飯,碗柜里只有一顆雞蛋,一袋面醬和幾個不新鮮的硬饅頭,她準備熱了給母親吃。
她正把雞蛋打入碗中,這時妹妹起來了,蘭妮想起昨晚的事,便質(zhì)問起妹妹來,“我不是告訴你不要把我和安迪的事告訴媽媽嗎?你怎么還說給她?”
妹妹被她兇得很無辜,“是媽媽一定要我說的,蘭妮,你不知道吧,媽媽因為你和郭家少爺?shù)氖卤话驳蠇寢尳o辭退了?!?/p>
“什么?”蘭妮這一聲,雖然不高,但眼里噴出的怒火把妹妹嚇了一跳。
“為什么?安迪的媽媽媽憑什么這么做?真該死,媽媽為什么不告訴我?”這是一聲痛苦的呼號,為母親所遭受的痛苦而發(fā)出的呼叫。
“你不需要知道,再說,告訴了你,你又能怎么樣呢?無論是誰,都是無能為力的呀。”
你錯了。蘭妮痛心地想,“我要去找她?!?/p>
“找誰?”
“當然是找安迪的媽媽?!?/p>
妹妹斬釘截鐵地說,“你把他忘了吧,你不知道他家財大勢大?”
“那又怎樣!不行!我要去找她,現(xiàn)在就去!”
“去也沒用,蘭妮,你相信我吧,大家都說安迪的媽媽是個老刁婆?!?/p>
蘭妮已經(jīng)走出門去。此刻,她心里充滿了一種她完全陌生的感情:憎恨!她一路埋頭想事情,在胡同口撞到一個人,蘭妮抬起頭,“爸爸,是你!你怎么又一夜未歸!”
“我……我去打牌了?!?/p>
蘭妮生氣地看著他。蘭青松過去曾是個英俊的男子,而今臉上卻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皺紋,他實際上才四十六歲,看上去卻有五十多歲了,他在小鎮(zhèn)上的煤礦干活,終年不見陽光。以前他可不是個礦工,他瞧不起開礦的人,他是個善于揮霍的夢想家,滿腦子都是迅速發(fā)財致富的計劃,可最后沒有一個計劃得以實現(xiàn),接連一串串的打擊,使他看上去萎靡不振,最后,他終于安分下來,做了一名礦工,但他嫌這樣的生活太過枯燥乏味,又沾染上了賭博?,F(xiàn)在看起來,他又一夜沒睡的樣子。
蘭妮厭惡地看了父親一眼,“媽媽病了,正躺在床上呢,你趕快回家吧?!辈坏雀赣H再說什么,她已經(jīng)快步向前走了。
一路上,她發(fā)誓自己將來決不能過像父母親這樣的生活,決不!
不知不覺來到了安迪的家門口,站住時,她抬頭看看這座大宅院,獨立的四層小洋樓,新漿洗過的窗簾和擦得閃閃發(fā)亮的玻璃,早晨的太陽把輕盈的花朵染成了淡紅,帶狀的櫻草花床圍著方形屋子的四周,一切都顯得非常整潔氣派。
她走到房子跟前,按響了門鈴,毫無動靜,安迪不在嗎?蘭妮想。
突然,她聽見里面有聲音,門打開了,一個人出現(xiàn)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