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影壁后的大桑樹上,一群不知何時落滿枝頭的烏鴉,被姬順臣和鄒教授的腳步驚得轟然而起,嘎嘎嘎地亂叫著翻飛而去。姬順臣特別留意了一下,鳥群之中,竟然沒有一只長尾的喜鵲和伶俐麻雀,全是清一色的黑老鴉,也許這群烏鴉嘴兇勢大,別的鳥兒不敢靠近吧。
老樹招鳥,梧桐引鳳,這本來沒有什么奇怪的,但姬順臣心里還是有些困惑,一大早就碰上烏鴉,可不是什么好兆頭,何況占先生家這棵鋪天蓋地的百年或許千年的巨桑,橫生縱長的無數(shù)枝丫高杈之上,怎么連一個鳥巢都沒有呢?
時間尚早,既來則安,師生二人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統(tǒng)一了一下意見,未敢歇息怠慢,帶著滿肚子的期望和疑惑,幾乎找遍了占家老宅的所有地方,包括炕洞、水井和墻縫,但除了內(nèi)室的墻上幾張刻版印刷的陳年發(fā)黃的年畫,基本上連一張完整的紙片都沒找著。
最后,他們走進(jìn)了傳說中占先生當(dāng)年靜修的密室,姬順臣目測估摸了一下,占先生的密室位置,位于自家房頂天井的偏西方向,密室套在糧倉之中,相對于樓上其他房間,高度較低,站在里面有壓抑之感。其木質(zhì)天花板水平面與房頂天井的開口之間,呈空間六十度左右仰角,這與占先生兒媳提供的信息基本吻合。木制天花板和密室墻壁的磚縫,看上去很嚴(yán)實,二者似乎沒有任何聯(lián)通的地方,或許曾經(jīng)有過,后來又被人把通道堵住了。
據(jù)說,占先生一生四分之三的時間是在這間狹隘的密室里度過的。密室四壁空寂,占先生用過的所有家什都被占先生的夫人燒掉了,只剩下靠墻的老炕,已經(jīng)坍塌得面目全非。占先生的兒媳告訴過姬順臣,父親當(dāng)年的密室,在她的記憶里,除了大搖大擺出出進(jìn)進(jìn)的老鼠,從來沒有一個人進(jìn)去過。老母活著的時候,每次無奈路過,都會掩面閉氣,甚至惡心得嘔吐,說那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鄒教授的尋找思路總是和姬順臣不相交叉,他在占先生坍塌了的土炕中,竟然刨出了一件做工比較粗糙但造型古怪的青銅燈盞,其形狀類似于一條直立的戴著圓草帽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