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天邊傳來了隆隆的雷聲。還是晴天朗日,沒有一絲烏云。不像往日,冷風(fēng)聚起陰云,雨就下起來了。
這是一件奇事。他盯著天邊看了好久,心里閃過一絲不安的預(yù)感。
雷聲時大時小,時斷時續(xù)地響了好一陣子。
“看,那是什么?”古看見遠(yuǎn)處一大片連綿的鉛灰色剪影。
“昆侖山。后天一早我們將到達(dá)那里?!?/p>
“昆侖山”這三個字像燧石一樣擦亮了眾人的眼睛,但所有的火花都紛紛隨之熄滅。
“昆侖山。”古重復(fù)了一遍這三個字,看著那一片灰黑色的群山似乎要懸置空中,古想到白水河的源頭流經(jīng)這些山脈,想到也許在某處有一個人正在黑暗中等待著,也許正盯著同一片天空。
這個人知道古的名字。
昆侖山的每一處都還是它的原初狀態(tài),山體撐裂,見不到任何稍微和緩一些的曲線,如同未經(jīng)男人愛撫過的女人。
這種無可言說的奇異之感,人只有站在山底下才能感受得到。遠(yuǎn)離它看到的則是一個平淡的異物,近了吧,則什么也不是,人的眼睛根本不能捕獲它,它居高臨下,把凜凜的寒氣放了出來。
一路上,鉛灰色山體依舊。焦干猙獰的山影繞著溝壑,古忍著喉嚨的灼熱感,在遍地是亂石的空空的山谷中前行,沒有什么能夠展示他們的存在。他們都是一群無聲無息的人。向?qū)鞝柊嗟膯伪∩碛?,在河流淺水的倒影中破碎。
一路上都是巖石,從地面上突起,先前平坦的地形開始變得狹窄,他們走在峽谷之間,好像是走進(jìn)了地球的腸道。
整整一天下來,他的體力和心思都在這條路上耗盡了。
就這樣,他們在空無一人的山谷中走了六天,對一切聲音不再感到害怕。這是一種需要盡力破解的神秘的預(yù)知力:他無法相信自己會活著再次看到戈壁沙漠。